没想到,十五年之后,云天蓝又第三次登门,他这次带了一块石碑来,一见邱天忍便道:“邱老头,你看我的手段。”竟然以手代刀,一刀一刀地将石碑砍为三十余块。
邱天忍见了,笑道:“你落伍了,如今谁还去打石头的注意,你跟我来。”领着云天蓝到了练功房,又是那一招“反弹琵琶”,手指在一个铜钟上一击,响起“劈劈啪啪”之声。
云天蓝心中好奇,走近一看,顿时惊得脸色大变。自此,再也没有来找过邱天忍的麻烦。
这段掌故,颇为传奇。但邱天忍被列为地榜中人,武功之高,却是可想而知之。那云天蓝后来做了银片门的掌门,若非有过人的本事,又焉能领导一派。
这时,忽听那管事大声叫道:“三姑爷,他俩前来闹事,你可要把他们打发走了,若让老爷知道,谁也担当不起。”
那人道:“我自有分寸。”管事嘀咕了几句,转身他去。
刀神问那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晚辈邱枫。”
刀神道:“你怎么做了倒插门女婿?凭你们邱家的名声,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抢着要进门呢。”
邱枫脸色微微一变,道:“老前辈,晚辈实在是有口难言,我做了山庄的女婿,家祖也不知道。”
刀神本想追问,但念头一转道:“你去给我们弄些水来,我们口干难耐。”
邱枫道:“老前辈和这位小兄弟不进来一坐吗,喝杯茶水也行。”
刀神道:“不了,我们还要赶路。”
邱枫本打算请两人到客厅落座,但听刀神说要赶路,也不好再说。去了一会,拿来水,刀神和方剑明将就着喝了。刀神丢下一句“多谢”,便带着方剑明匆匆而去。
这时,一道人影飘然而至,落到邱枫身边,道:“邱兄,此人当真是天榜上的刀神?”
邱枫冷冷一笑道:“他犯不着冒充。”
“此人绝迹武林多年,没想到仍还活着。要不要派人跟踪?”
“此老脾气古怪,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刀神与方剑明离开西门山庄后,行了十余里,来到一个小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刀神叫小二将酒菜送到客房里,与方剑明边吃边聊。
方剑明道:“楚大叔,你既然和邱枫的爷爷有旧,怎么不进去歇歇脚呢?”
刀神道:“这西门山庄诸多古怪,邱枫言辞闪烁,我们还是不要进去的好。”顿了一顿,笑道:“我们白天不进去,可以晚上进去。小鬼,你有没有胆量,与我夜探西门山庄。”
方剑明笑道:“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梁上君子?”
刀神道:“做做梁上君子,也未尝不是一件畅快之事。”
方剑明自从被刀神引诱喝上了酒,便喜欢上了这东西,酒量虽不大,但也喝了大半碗。吃饱喝足,方剑明倒头便睡,睡到半夜,被刀神叫醒。刀神随手将半两银子扔在桌上,方剑明诧道:“楚大叔,你这是做什么?”刀神道:“我们这些江湖人高来高去的,住客栈保不定什么时候就抽身一走,店家做生意也不容易,不要误了人家的饭食。”
方剑明笑道:“今后我也要效仿楚大叔的行事作风。”
刀神哈哈一笑,一拉他出了房门。飞身上屋,在房顶之间纵跃如飞,片刻出了小镇,往西门山庄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久,来到西门山庄的院墙外。院墙高达三丈,一般的人还真上不去。
刀神低声笑道:“你上得去吗?”
方剑明道:“让我试一试。”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墙头,气沉丹田,双臂轻展,运功于双腿,双脚一点地,一式“白鹤冲天”,窜上了墙头,眼角一扫,刀神却不何时候已站在了墙头。
两人飞身纵下,刀神稍一打量,便挥挥手,往左面的一个走廊走去,方剑明跟着也到了走廊。顺着走廊走了一会,奇怪的是这个院子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居住的样子。按理说,怎么也得有个守夜的下人,怎么一个也不见。
走着走着,刀神突然一拉方剑明的手道:“前面有人。”说完,轻轻一提方剑明的腰身,带着方剑明如鬼魅一般左闪右晃,行走在院落之中。方剑明只见得身旁的景物往后飞退,就像在空中飞行一般,心中大呼过瘾,转眼之间已来到了一处静雅的花园之中。
转入一座假山之后,方剑明顺着刀神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月色之下,正有两个人坐在长椅上说话。其中一个弱冠年纪,长相俊朗,顾盼生情,活脱脱一个美男子。另一位,却是一个中年美妇,见了这个中年美妇,方剑明呆了一呆,只觉好像在那见过她,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只听那青年对中年美妇道:“娘,你怎么不搬回去同爹爹一起住呢,这里冷冷清清的,有什么好。”
中年美妇脸色一变,道:“宇儿,这事今后不得再提。娘讨厌见那个狐狸精。”
青年忙道:“娘,孩儿不提便是,你别气坏了身子。”
中年美妇道:“你明白娘的心情就好。我虽然深爱丈夫,但绝不会容忍他娶二房。那狐狸精若不是你外公的义女,她又焉能与我争宠?”
青年道:“她怎么比得上娘。在孩儿心中,世上没有人比得上娘。”
中年美妇心中高兴,拉着他手,说起了别的事,青年恭敬地听着,显见他是一个孝顺之人。
刀神听了一会,觉得无味,一拉方剑明,飞身出了花园。走不多时,只听得乐舞之声隐隐飘来。刀神突然一拉方剑明,纵上路边一棵柳树。片刻,一队劲装武士从柳树下经过。
待武士走远之后,两人下树,循声而去,只见远处搭了一座高台。高台上铺着华丽的缎子,此时,正有十六个艳妆女子随着乐声翩翩起舞,两旁或吹箫、或抚琴、或弹筝,均是俏丽的少女。
一个中年美男子坐在主位上,侧首坐着一个妖艳的女子。客位上,却坐着一个太监,身旁立着两个倒酒的清丽丫鬟。
中年美男子忽然一笑道:“刘公公,你难得出一次大内。这次光临敝庄,不知有何差遣?”
刘公公道:“咱家这次是奉王大公公之命前来办一件大事,望贵庄能配合行动。于谦那厮不知死活,竟敢与王大公公作对。王公公发下口谕,要将他截杀。”
中年美男子道:“听说于谦身边有不少高手。”
刘公公道:“若非他有高手保护,早已暴尸荒野了。”
那妖艳女子风情万种地掠掠云鬓,嫣然笑道:“刘公公,于谦身边高手虽多,但怎会是你们东厂的对手?再加上敝庄的高手,于谦这次是非死不可了。”
刘公公听了,笑道:“很好,很好,咱家喜欢听这种话。试问天下,谁敢与我们东厂过不去?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前些时候,因为正天教的长生瓶一事,各门各派大动干戈,我们东厂的人一到,这些人无不望风披靡。”
中年美男子诧道:“不知这长生瓶一事是怎么回事?还望公公说来,让我等也长长见识。”
刘公公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个江湖小贼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了长生瓶,本来要暗中卖给江湖人,结果走漏了风声,引起了各派注意,后被锦衣卫的副指挥使何飞截住。就在这个时候,王大公公的一个学生名叫公孙白的,技压群雄,无人能敌。如今,长生瓶已到达京师,到了王大公公的手中。”
中年美男子听了,道:“刘公公,贵厂的人真是厉害。”
刘公公道:“不,这公孙白并非我们东厂的人,他原是一个破落的教书先生,也不知从何处学来一身好武艺。王大公公未入宫前,也是一个教书先生,见他是个可造之材,便收了他。最近,才到京城去做官。”
中年美男子笑道:“不管怎样,在下先给王大公公道一声喜,以表敝庄的心意。”举杯遥碰,刘公公尖笑一声,举杯遥碰。两人一饮而尽。之后,说的都是些风月之事。
刀神听到这,知道再听下去也听不出什么来,便拉着方剑明就走。
“楚大叔,那名叫何飞的人我见过。”
刀神道:“锦衣卫中,我只听说过司马无风,什么时候多了个何飞?想来是后起之辈。”
“他们要谋害于谦,不知这于谦是什么人?”
刀神道:“朝廷之事,我一向不喜打听。再说,我十多年未履江湖,也不知于谦是谁。东厂要暗算他,想来定是个清官。”
方剑明道:“他既然是清官,反过来说,东厂的人就是贪官了。”
刀神冷笑道:“那东厂乃朱棣所设,负责侦缉。我未入苍龙谷前,还不算势大,没想到如今却有凌驾于锦衣卫之威。咦……”语声一变,四下扫了一眼,道:“怎么走来走去,还是刚才那个地方。”
方剑明也发觉了,道:“楚大叔,我们是不是误入什么阵法中了?”
刀神眼神如电,环视四周,猛地抽刀一砍,刀浪翻卷,直冲出去。随后,他一拉方剑明,电闪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