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大军的一场灭顶之灾,只是刚刚萌芽,就被云战用几锅汤给浇灭于无形。
以至于无论是当年的杨帅,还是兵部,又或者夏皇,都没有发现半点端倪。
只郁闷了一票隐世家族,这倒也算是天理昭昭,自食恶果。
这件事若是捅出去,云战那厚厚的功劳不上,难免又要添加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凭这份功劳,别的不说,光是云战的爵位,再提三等,绝对是不在话下。
只不过……
云战却不想这么做。他打算讲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他倒不是担心隐世家族接受不了事情的真相,郁闷的崩溃吐血。
关键是担心当今夏皇受不了这个刺激。
毕竟整个大夏金字塔顶端的,堪称精英的统帅阶层,被区区几个隐世家族玩弄于股掌之上——这事儿你细品,你越品就越觉得这事儿太特么的没面子,太特么耻辱了!
所以,为了夏皇,为了兵部,为了整个北境军的脸面,不防就学一次古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而另一边……
杜殺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又不是云战肚子里的蛔虫,他当然不知道云战在想什么。
事实上,他眼见着云战这么长时间就在那愣神不说话,他是真的很担心这位九天云帅千万不要给气出什么毛病了。
也不怪杜殺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这件事的真相实在是过于残忍。
虽说吧,当年北境那二十万战兵都还在,没被隐世家族祸祸死几个,看起来伤害不大;然而这羞辱性却是极强。
毕竟,就算一寻常人家,祖孙三代被别人愚弄六十年,怕也会恼羞成怒,悲愤欲绝;就更别说大夏核心中枢的一票当权大佬了。
“云帅,云帅!”
杜殺试探性的叫喊了两句,眼见云战没有搭理他,不由提高音量,再次大声道:“云帅息怒啊!您得往开里想!
人们常说商场如战场,也就是说这两者有相似互通之处。
而事实上,行军打仗,真就如同经商。
投入多少兵马,购买多少军需,每战有多少损耗,有多少斩获……
这些都迎合商场盈亏之道!所以在下斗胆说一句:当年那场暗中交锋,云帅不亏!
您非但不亏,反而血赚!所以既然结果是好的,为什么要纠结过程?”
云战原本正在神游往事,猛然间听到杜殺大声说话,并且声音之中竟然还带着几分情真意切,不由微微一愣,旋即回过神来,一脸古怪的笑容看着杜殺。
就这么看了片刻,云战才语气戏谑的说道:“你这是在安慰本帅?而且好像还是出自真心?本帅坑你杜家坑的这么惨,你倒是不记仇啊?”
杜殺说道:“这就是在下说的经商之道了。
这件事情的起因,是我孙儿杜金闯祸在先。
他殴打追杀楚江王和龙啸东,这是何等塌天大祸?
或许楚家一时不会察觉,但事情迟早都会败露。
到了那时候,必然会是我杜家的灭顶之灾!
这就是一颗迟早会爆的不定时的炸弹。
云帅只是提前将之引爆而已。
既然迟早要爆,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那楚家是很何等的睚眦必报!
只为出一口恶气,出手便残杀我杜家一百多人!
更是派出精锐追杀我孙儿杜金!
若是没有云帅和隐退局的人干预……
恐怕我孙儿的性命已经没了!
如此一来,杜家跟楚家便算结下死仇。
实话实说,之前在杜氏集团会议室,
割让利益给楚家,求得楚家原谅的时候,
我也是一时糊涂,竟还在庆幸劫后余生。
现在回想,才觉得当时的我实在是可笑非常。
想想看那楚家是何等的睚眦必报?
他们即便当时没有对我杜家痛下死手,
怕是不久的将来也得寻一个机会,将我杜家斩草除根!”
杜殺说到这,略一停顿,继续说道:“所以两厢对比,现在我孙儿还活着,我还活着,我杜家半数以上的族人也都还活着,这买卖赚了,赚大了!
于公,杜家倒卖军需,资敌窃国。
于私,杜家谋杀上位,犯了大不敬的规矩。
里外里都是诛灭九族的买卖,能做到眼下这个地步,还多亏了云帅的谋划。
所以,在下对云帅的感激,多过恨意!”
这番话出口,听的云战眉梢微微一挑,暗中都忍不住暗中给杜殺竖起一根大拇指。
这话说的真漂亮:若只说感激不说别的,那显得就太虚假,太心机了。所以直言不讳说恨意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感激;倒显得直来直去,不玩心眼儿。
而这时,杜殺语气一顿,紧接着话锋一转,自嘲的笑着说道:“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
若是因为我的供词让云帅你有了个什么好歹,
恐怕将我杜殺满门上下全都碎剐凌迟,也不够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