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战无奈一笑,伸手在小家伙头顶揉了揉,说道:“别怕,爸爸过一会就会回来。”
小家伙缩了缩脖子,发出一连串咯咯娇笑。
云战又用勾手指的方式证明他是言而有信的,这才让小家伙彻底的安心,继续埋头于糕点之中。
云战则是走到了一处僻静场所,戴好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
这是兵部左管事发起的多人连线电话,通话的另一方,正是江鱼市隐退局局座蓝玉。
所以电话机通知后,耳机听筒里立刻传来两道语境截然不同的声音——
兵部左管事的声音带着讨好和崇拜:“云大人果然智计无双,竟然一下就猜到那些人的伎俩。”
“他们果然找到下官,想要疏通关系……”
而蓝局座的声音就显得悲愤不甘:“老大,老大啊!兄弟被人欺负了!兵部这帮鳖孙欺负人,抢了原本属于我们隐退局的案子!”
“老大,您可要给兄弟我做主啊!兄弟有天大的委屈,不知道向谁倾诉啊!”
云战的额头顿时冒出一排黑线,语气不善的开口道:“都闭嘴!左管事,你先说!”
电话那边,兵部左管事压抑着兴奋开口道:“大人别急,整个经过,下官都已经录制了视频。等下官整理一下,将视频传给大人。”
云战的嘴角抽了抽,暗自想到:其实我最想知道的就只有一点:你这一波到底坑了对方多少真金白银。
原来,就在杜大人和吕大人被杀手灭口之后,云战的大脑就已经开始飞速运转,他将自己想象成那位幕后主使,并且开始推演:如果是他,他要如何破局。
就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云战就已经做出了不下三十种推演。
但无论哪一种推演,都一个不可避免的环节:将这件案子从隐退局手中要出来。
隐退局的手段强硬,背后又有巨大的靠山,不好招惹也不好收买。
以隐退局的风格,这件案子必然会一查到底,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云战觉得,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会走动关系,将这案子从隐退局手中要过来,交给别的部门进行侦办。
那么走动谁的关系呢?
答案呼之欲出:兵部左管事。
兵部第二实权人物。
最关键是曾经被收买过。
试问还有比这个更加合适的人选吗?
云战觉得,既然兵部左管事这贪官的人设已经树立了起来,那么就必须发挥其最大的价值。
于是云战当即就给兵部左管事发了一条微信,向对方授意一番;中心思想就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给对方行最大的方便,敲诈对方最大的好处。然后又给蓝局座发了一条微信,告诉蓝局座应该怎么配合。
而事实证明,云战当真是算无遗策。
事发不过半小时,就有人找到左管事,试图疏通关系了。
而这时,兵部左管事的视频也发了过来。
视频这东西,跟电话不一样。
不是带上耳机就能防得住别人偷看的。
即便云战的手机配备了最高端的防窥屏技术,他也不能完全放心。
最终为了保险起见,云战往前走了两步,推门进了一处卫生间,将门带好,这才开始浏览视频——
这次出面充当说客的,仍旧是兵部转运使高耀祖。
兵部转运使,兵部物资转送运输部门最高负责人。
放在平民百姓的眼中,这是一个顶天大的大官儿。
然而在兵部左管事眼中,一声呵呵都不足以表达内心的轻视与不屑。
那简直就是天宇地的差别。
按理说这样的小官儿见到兵部左管事,就算不是卑躬屈膝,奴颜媚上,那也应该是谦卑有礼,谨小慎微。
然而这位高大人经过上次贿赂成功之后,竟似觉得手中捏住了左管事的尾巴,言谈举止竟有了几分跟左管事平起平坐的意思。
视频中,高耀祖只是跟左管事攀谈两句,然后便开门见山了。
就见高耀祖先是将身子朝着沙发上慵懒的一靠,然后用一种感慨的语气说道:“这事儿发了之后,下官也做了一些调查。”
“也是下官御下不严,杜大人的确曾利用职务之便,倒卖军需,从中牟利。此举当真是罪大恶极,罪不容诛。”
这高耀祖在自称下官的时候,竟好像根本就没什么敬意,就好像在这间办公房中,他才是那个兵部二把手一样。
这种节奏,换成一般的上官,恐怕脸色早就拉下来,然后就是官威三连,直接开怼。
然而左管事那是什么城府,什么演技?
他表现的非常愤怒,却又因为曾经做过的事情显得有些心虚;因为心虚不得不强压内心愤怒。
总之将这份纠结和隐忍,展现的淋漓尽致。
或许也只有云战这种经验老辣的人,才能从左管事的眼底深处,看到他真正的情绪:怜悯。
在左管事的眼中,这高耀祖就仿佛是一只钻进黏糊套的傻狍子,死期将近却不自知,仍旧得意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