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肚男话音刚落,猛地就换了一副狰狞的嘴脸,扯开嗓子厉声叫道:“来人!来人啊!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这里有人殴打官差!本官被人打了!你们这群眼瞎的东西,莫非就看不见吗!”
油肚男的声音充满了怨毒和痛苦,宛如刀锋般尖锐,直透人心。
“杜大人!”
“大人!”
“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兵部官员出手?”
“反了,反了!”
“快救大人!”
油肚男的叫喊果然起到了效果,周围那些荷枪实弹的战兵立刻发现了这边的变故——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之前他们只是看到这边有人打架;眼下听见这叫声,才恍然察觉:正在挨揍的竟然是他们家杜大人。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叫骂,怒吼,此起彼伏,犹如浪潮滚滚。伴随这滚滚浪潮而来的,还有十几名荷枪实弹的战兵。
眼见着自己手的一众手下杀了过来,油肚男顿时放声狂笑道:“哈哈哈哈!云战,狗杂种,你完了!你……”
只是下一刻,他那嚣张得意的声音突的戛然而止。
因为结巴的一只脚,已经重重的踩住了他的脖子。
油肚男被踩的发出嗝儿的一声,一阵强烈窒息感笼罩之下,让他一肚子不吐不快的狠话,尽数胎死腹中。
就听结巴厉声道:“都给我站住!否则我一脚踩死他!”
说话间,结巴的目光扫过那些冲过来的战兵,那目光,鹰睃狼顾,只是这一个眼神,就表明了他‘说到做到’的决心。
而这时,被结巴踩在脚下的油肚男,拼着最后一口气大声叫了一嗓子:“退后,都给本官退后!不要过来!”
这一嗓子吼出来,消耗掉了油肚男体内本就不多的氧气,一股更加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油肚男那张脸瞬间憋胀的通红如血。
但必须承认,油肚男的命令还是非常管事儿的。
只是这么一嗓子,那些跃跃欲试想要冲上来的战兵们顿时投鼠忌器,一个个畏惧不前。
就在双方陷入一种诡异的僵持中的时候,龙沐婷的声音突然在云战耳边响起。
就听龙沐婷说道:“云战,我刚才跟周董取得了联络,周董说他已经联络了当地隐退局,很快就能帮你摆平眼下的麻烦!”
事实上,最初的时候,龙沐婷还有些埋怨云战的冲动,觉得他是在激化矛盾,将原本就复杂的问题变的更加复杂。
不过很快的,她就意识到云战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段,未尝不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
至少拖延了时间,让她有机会打电话求援;不至于云战当场就被这群败类给带走。
眼下,龙沐婷说话的声音虽然有了几分底气,却仍旧有些发颤。
虽然周董答应帮忙,虽然鼎盛地产隶属云帅麾下,权势滔天,虽然……
但云战动手殴打兵部官员,这罪责可也不小,她真的很担心云战会被问责。
云战似乎能看透龙沐婷的内心。
他轻轻的将龙沐婷搂紧怀里,语气温柔的说道:“慌什么?不就是打了几个兵部的官?”
“别忘了,你老公我还有一套价值八个亿的房产。那是我的军功。”
“在大夏,非原则的罪名,可以靠军功抵罪。”
“有这份军功镇着,我就是将这杂碎打残废了,也不会有事。”
“更别说我还有免征令。免征令在手,我甚至可以打死他。”
“事后只要解释一句‘我以为他是骗子’,免除处罚不太现实,但处罚绝不会太重。”
这逻辑堪称是无敌的:拿着兵部调令来征召一个有免征令的隐退战兵重回战场,真的会有很大的几率被人当成骗子活活打死。
只是龙沐婷的思维重点,却是免征令这三个字上。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云战,满脸都是疑惑。
那神情分明再问:咱们手里明明没有免征令啊?
云战仿佛又看透了龙沐婷的想法。
他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说道:“傻瓜,你不会以为,只有将免征令攥在手里,它才会发挥作用吧?这种东西,可以在隐退局官网查阅的,我甚至可以打印几千份出来,将这居心叵测的杂碎活活砸死。”
龙沐婷顿时语塞。
她突然有了一种自己跟时代脱节的既视感。
之前她总觉的这免征令是保命的东西,当然得攥在手里才能安心。
却是忘了在这个网络极度发达的信息化年代,将一份极其重要的保命文件随身携带,才是既落伍又不安全的选择。
“那你怎么不早说!”
终于,龙沐婷发出了一声恼羞成怒的质问。
同时一拳锤在云战的胳膊上,再次嗔怪道:“你直接将免征令拿出来不就行了?非要动手打人?”
“害的人家白担心一场,还给周董打电话求助,白白的浪费了一个人情。”
听了龙沐婷的小埋怨,云战不由得正色说道:“就算我拿出免征令,你觉得对方会不会认?”
“我猜他非但不会承认我这份免征令,反而会将一顶伪造兵部文书的帽子,强行扣在我的头上。”
“所以,先用武力镇压对方,拖延时间请求援助,然后再用免征令为自己开脱。”
“所以你做的没错。就算你不摇人儿,我也得给隐退局打个电话寻求帮助。”
云战的话,让龙沐婷有种瞬间顿悟的感觉。
原本她还对云战的暴力行为颇有微词,内心中有一种‘明明能用和平手段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得使用暴力’的怨怼。
但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动武才是解决眼前这场麻烦的前提条件。原来拳头大,真的能解决很多问题。
然而,就在龙沐婷反省自己的时候,事态再一次的发生了变化。
这边的冲突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更多的战兵一脸凝重戒备的围了上来。
而这些战兵之中,有一个同样穿着兵部转运局官服,占据了c位,十分显眼。
相比他的站位,更加显眼的还是他那张驴脸,还有他那双滴溜溜的乱转飘忽不定的眼珠子。
这驴脸男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好像是在盘算着某些不可告人的心事。
突的,就听着驴脸男高声叫道:“云战!你身为北境隐退战兵,面对兵部的重征令,本该义无反顾投身战场,为国杀敌!”
“但是你非但拒绝接受调令,更是对兵部官员出手,打伤了杜大人!当真是贪生怕死,且目无王法,嚣张至极!”
驴脸男乃是油肚男的亲信。
油肚男针对云战的计划,他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一般情况下,好像他们这样密谋干坏事儿的人,都亏心。
所以他们在干坏事儿之前,总喜欢修饰自己的人设,贬低被害人的人设。
将自己提升到道德制高点,然后对着受害者疯狂甩锅。
而且那锅是从屎壳郎家里顺来的,那里面是真的有屎!
原本在四周围,有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这些人只知道这边打起来了,这热闹挺热闹;却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这么热闹。
眼下这驴脸男的一番话,算是给这些人解惑了。
下一刻,这些看热闹的人们,看向云战的目光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下一刻,人群中已经传出了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身为隐退战兵,保家卫国不是天职吗?”
“就是的,面对北境战火,不想着重回战场保家卫国,竟然选择逃避?”
“不光逃避,还打人,打伤了兵部的官员!”
“我身边也有不少隐退老兵,这些人接到征兆之后,立刻赶赴北境,抵御外敌,这才是热血好男儿!”
“没错,像这种贪生怕死的货色,真不配是个带把的。”
一时间,云战成了众矢之的,成了围观群众鄙视的对象。
然而——
“兄弟,别慌!老哥信得过你。参加过闯营救帅之战的北境战兵,没有一个怂的。”
就在这一阵阵口诛笔伐之中,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响起。
剧透男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云战的身侧,一脸神秘详细的,凑近云战的耳朵,压低声音的说道:“如果老哥我猜的没错,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委屈。所以别怕,稳住!老哥已经向隐退局举报了这边的事儿。等隐退局的人到了,一定能还兄弟你一个公道。”
之前面对那些人口诛笔伐的时候,云战的内心倒是没什么波动。
只当是一群不明真相的事叉儿在这瞎几把哔哔。
然而剧透男的言行却是让云战有了一丝的感动。
云战回头看了一眼巨头男,压低声音说道:“谢了老哥,你躲我后边点儿,万一打起来,别伤了你。”
而这时,剧透男甩锅完毕,感觉可以代表正义收拾云战了。
于是怒吼一声,指着云战的鼻子厉声叫道:“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大夏律令,本官有权将你就地格杀!来人,准备!”
这驴脸男很明显是油肚男之下官职第一高的人,所以他说的话还是非常有份量的。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名手下压低声音,语气焦急的说道:“吕大人!杜大人还在那狂徒手中,贸然行事的话恐怕会对杜大人不利!”
听了这话,吕大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凶历的光芒,咬牙沉声说道:“我们兵部隶属云帅麾下,每一个都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又怎能对这样一个狂徒作出妥协?”
“况且,本官量这狂徒也没有这个胆量敢动杜大人分毫!给我上,将这狗胆包天的狂徒给我拿下,解救杜大人!”
解救杜大人……
但凡学过一点国语且耳朵不聋的人,怕是都能有这样的觉悟:这句话,得反着听。
字面意思翻译过来就是:将那两个狂徒拿下,顺便再送杜大人一程!
之前开口提醒吕大人的那名属下,瞬间仿佛摸索到某些了不得的真相——
吕大人乃是杜大人的副手,当了二十多年的那种副手。
杜大人的位置,是一个肥缺。
然而吕大人虽然在职位上,距离杜大人只有半步之遥,然而论油水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吕大人觊觎杜大人的位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今天,对于吕大人来说绝对是个机会!
借刀杀人,逆袭上位的机会。
至于借刀杀人能否成功,这个问题根本就是多余的。
北境的战兵,那可是出了名的又楞又横不要命的。
更别说面前这两个家伙,好像更愣更横更不要命。
所以这种人,只需简单激怒一下,杜大人就死定了!
这一刻的吕大人,眼中有光。
凶光!
而吕大人在这个位置上待了这么多年,手下又怎能没有一两个心腹?
霎时间,就有七八个吕大人的死忠,纷纷亮出了家伙,朝着结巴和云战步步逼近。
而那些忠心于杜大人的手下,除了死忠的,这一刻的脑袋都变得十分灵活——觉得应该抓紧这个机会,向即将上任的新领导表达一下忠心。
于是他们也听从了吕大人的命令,结好阵势,步步紧逼了上去。
他们的步伐缓慢,看似并不着急。
然而却在无形中给了结巴和云战莫大的压力。
而这种压力,对于杜大人来说,绝对是一道催命符。
因为结巴随时可能扛不住压力,一脚将杜大人送走。
而杜大人……
他显然能意识到吕大人的盘算。
他那双因为窒息而暴突的双目,瞬间布满血丝。
一股遭受背叛的愤怒和怨毒,填满了他的胸膛。
他想对着吕大人愤怒狂吼,几经努力才发现,这个想法是那样的天真且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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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四千字章节,不分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