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昙亲自出面，昔日王赫的舞厅，一个上午就变成了陈时的三层小楼。
当然，舞厅其实也不是王赫的。
王赫根本没给粮站钱不说，甚至连象征性的协议都没签一个。
陈时以一年八千块的价格租下了粮站建设起来的这座办公楼未来五年的使用权。
当然，是以大姐楠歌公司的名义签订的。
“走吧，一起去吃饭。”
焦昙苦笑着点头。
到了车上，焦昙还是没忍住道：
“你这样做，会不会太急了一些？”
“现在还有超市员工住在孙老哥的招待所呢，不急，我下午就去找李姐，尽快开始改造装修，再晚真的来不及了。”
焦昙口中的急，是和县长王国林对上的急。
陈时口中的急，却变成了员工宿舍入住的急。
根本就不是一个意思。
但陈时这么回答，就是在避重就轻，焦昙也不会追着不放。
点点头，焦昙笑着问道：
“这次去沪省有什么收获，都做了那些大事？”
陈时也大略讲了一些沪省发生的事情。
顺便以自己的见解，分析了背后的原因。
陈时说的很随意。
主要还是看焦昙有没有这个领悟能力了。
官场上想要坐到高位，能力和贵人必不可少。
焦昙现阶段老爹完全可以当他的贵人，所以主要还是看领悟方面。
不得不说，焦昙的领悟能力不错。
“划片？”
焦昙一边开车，一边皱眉道：
“沪省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又补充道：
“市长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多余了，提拔自己的亲信也不是这样提拔的！”
能看出问题，但看不到内在。
不过，经开区这个概念都还没提出，焦昙的年纪又摆在这里，能看出问题就不错了。
陈时本来就有在这方面帮焦昙一二的想法，既然焦昙能看出问题所在，自然要帮助焦昙了。
毕竟，焦书记帮了他那么多，他什么都帮不上焦书记。
“能做到市长这个级别，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陈时顺着焦昙道。
焦昙颔首，这倒是。
这个错误的确很低级。
好处就是提拔自己的亲信，亲信有了良好的履历，到时候提拔的时候能让很多人闭嘴。
但坏处也很大，可以说直接得罪了市里的每一个部门。
本来企业厂子要干什么，直接找对应的部门就行了。
现在好了，还有个市政府的办公室主任管着这事。
下面的办事员，岂敢得罪办公室主任？
毕竟，那可是和他们一把手一个级别的大佬。
这些办事员会把事情办妥，但办事员的怨念最终会汇聚到所有一把手手中。
好处……落到了办公室主任手中，相关部门却没落啥好处。
这年头办事不说行贿吧，礼尚往来是少不了的。
少了这些好处，一把手能高兴才怪。
焦昙沉思着，一直等到停车了都没想出市长为啥这么做。
官场暗地里斗的再凶，但明面上是要和气生财的。
谁撕破脸了，不管有理没理，落到上司眼中，就是你不顾群众影响，不团结党员干部。
所以，未来的陈行甲先生虽然只是县长，作风却斗能和海瑞比肩了，但他最后……也只能灰溜溜离开名利场。
焦昙当然不知道陈行甲先生，一直到下车看了陈时一眼，终于笑道：
“你早就知道怎么回事？”
“是有些猜想。”
“哥！”
陈时还在和焦昙说话，李小月却急急跑过来，在陈时面前站住，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定定的盯着陈时，满脸都是孺慕之情。
像个小孩子。
陈时都想伸出手揉揉李小月的头发了，不过还是忍住了。
“我和焦哥吃饭。”
李小月总算反应过来，连忙道：
“我马上让范大厨准备，哥，都做你爱吃的。”
不等陈时说就跑了……
陈时笑着摇摇头。
进了包厢，李小月拎着茅台进来，有点不好意思的将菜单递到焦昙手中，还脸蛋红红。
焦昙笑着接过，点了几个自己喜欢的菜，李小月给陈时和焦昙倒上酒，出去的时候还忍不住看了眼陈时。
焦昙看了眼陈时又看了眼李小月，啥都没说。
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陈时发现了焦昙的鬼鬼祟祟。
不过他知道，李小月对他不会是那方面的感情，就是晚辈对长辈的孺慕之情。
父母没了，从小缺爱的孩子，总是想找比他们大的，这是在追求安全感，他们却会下意识以为这是真的感情。
到时候，让程程帮李小月把把关就是了，陈时记下这点，也不和焦昙说这个。
和陈时碰了一杯，焦昙便忍不住道：
“老弟，快说说你的看法。”
陈时不能直接提出经开区这个想法。
甚至焦昙都不能提！
能提这个的，只能是地方一把手。
下面的人谁提了，谁就是和诸多部门过不去，没有后台，讨不了好。
焦昙当然有后台，不过他后台太明面了。
焦昙有这个领悟力，应该会报给焦书记吧。
“老哥觉得，企业来咱们地方投资办厂，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陈时问道。
焦昙思索了一会儿：
“费钱？”
果然很有道理！
想办事，可不是费钱吗！
焦昙笑道：
“不是老弟说的那个费钱，本来的投入当然也有，但别的方面也很费钱，比如办一件事情，就要请一个部门的人吃饭，甚至一个部门要请很多次。”
陈时颔首：
“主要还不是费钱，是费时间，费精力。”
“的确！”
焦昙若有所思：
“各种手续要跑下来，要和各个部门的人天天吃饭，夜夜喝酒，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有些部门一两次还不够，故意拖着，请十多次一个月的都有！
孝敬不到位没有关系，能给你一直卡着。
这就很难受了。
不过，这种话太直白了，焦昙也不好说出口。
“我明白了！”
焦昙想到这儿，终于顿悟了：
“让办公室主任负责，直接面对一人，就没这么多事情了，下面办事的员工也不敢和办公室主任对着干！”
“但这又回去了啊？”
焦昙自言自语道：
“不是每个亲信都值得这样栽培的，谁这么做了，各个部门的一把手怨气就不说了，地方一把手和二把手的矛盾也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