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柱认怂这是必然的。
一句话，人离乡贱。
古今中外，过去未来都是如此。
张国柱也就口花花，怎么敢在沪省闹事？
但张国柱还是不死心：
“咱们的钱和外汇券一样，凭啥不收，咱们换成外汇券不就行了？”
“这是咱们国家，咱们的钱还不能用了，简直岂有此理！”
不得不说，张国柱真相了。
国家设立外汇券的初衷当然是好的。
想要采购海外的先进设备或者先进技术，自然要用全球货币美元来进行结算。
外汇储备又都掌握在国家手中。
所以在此之前，地方上的厂子还是政府，都必须先将自己的钱从国家手中换成美元。
虽然人民币和外汇券原则上价格一致，但人民币不能换取国家的外汇储备，必须用外汇券来换。
地方政府的外汇券来源，无非是卖东西或者引进国外投资。
国家设立外汇券的初衷，便是鼓舞地方政府多将本地的产品卖到国外，或者引进外资进行投资。
真执行下来，这个政策其实有些偏驳了。
改开初期，有几个地方政府敢信誓旦旦的说本地的产品能卖到国外，能够赚到外汇？
所以，地方政府得到外汇券的最主要手段，还是引进外资投资。
这就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然后，一口粤语或者港普的骗子一大堆一大堆的冒了出来。
骗吃骗喝骗享受还是小事。
被骗钱的地方政府数不胜数。
其实在国家大政面前，一些地方政府被骗了一些钱也不算啥大事。
真正造成不公平的是，沿海地区一开始或者卖货了，或者引进投资了，靠着国外的先进设备和技术实现了翻阅，然后真的能自己赚取外汇券了。
内陆城市却没赶上这一波发展热潮。
是以，沿海越来越富，内陆越来越穷。
即便想要改革，连引进设备和技术的钱都没有，改革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所以，内陆真正践行改革开放，要等到足足近十年后的93年。
那时候，外汇券整个政策自然已经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
这是国家大政，跟张国柱说不明白，也没必要说明白。
张国柱也就抱怨两句。
总之，让张国柱知道人民币不能换取外汇券就是了。
“爸，还去不去？”
见张国柱气鼓鼓的，陈时盯着后视镜笑着问道。
“不去！”
张国柱抱着双臂斜躺在后座上，依旧气鼓鼓的：
“有钱买不到东西还要挨揍，这样的地方狗都不去！”
“我呸，谁去谁就是狗！”
“那就去看长江。”
陈时说完，陈楠也跟着笑了起来。
吴淞区。
长江入海口。
水面相对平静，没有黄河那样奔涌的浪潮。
但，见过黄河浪潮奔涌的，都是电视普及后的事情。
张国柱和陈楠就都没见过壶口黄河浪潮奔涌的壮观场景。
两人都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无边无际的大河。
第一次见到一眼看不到边的大海。
都沉浸在了这让人震撼的场景之中。
游客有，但是不多，所以相对很安静。
张国柱和陈楠也都很安静，几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壮观的风景，沿着长江慢慢走着。
就这单调简单的风景，两人却好像在朝圣一般，足足沿着长江走了近两个小时。
陈时一开始还跟着两人，到后来只能先回去开着车子先驱车一段等等，两人超过了又驱车一段等等。
两个小时后，走到了长江和黄浦江交汇的地方，陈楠和张国柱总算停了下来，站在交汇处依旧看的如痴如醉。
黄浦江对面便是浦东，这会儿的浦东还没来得及开发。
尤其是交汇的这块区域在浦东也是贫瘠的过分，连楼房都没有，就是乡下村子。
张国柱和陈楠一辈子都生活在农村，自然对对面的村子没一丁点兴趣。
陈时却知道，等长三角也定位经济特区后，对面的浦东便会迎来飞速发展。
这些没人看得起的村落房子便会一朝飞升。
“小弟，走吧。”
陈楠终于移开目光，走到陈时身边，笑着说道。
“看够了？”
陈时笑着问道。
陈楠也笑着摇头：
“没看够，但今天看够了，等咱侄子生下来了，咱们一家都过来看。”
“说不定是侄女呢？”
“胡说八道！”
陈楠还没说什么，张国柱直接转身发作了：
“臭小子，我女儿要是生下女孩子，我放不过你！”
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张国柱自个儿上车了。
“这是怎么了？”
陈楠不解的问道。
“不知道。”
陈时摇摇头，笑着猜道：
“可能想丈母娘了吧……”
话一出口，陈时当场愣住了。
前世，工作闲下来的时候，陈时就会一个人去名山大川旅游。
壮阔的山河面前，反而更能催发人的心性。
比如豪爽，比如脆弱。
陈时当初一个人登山远游，看到大好山河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坐下来笑着欣赏，却也会忍不住想到家人，想到张程程，想着张程程在身边，两人一起欣赏那样的美景该多好。
“咋滴，有心事？”
陈楠一拳砸在陈时肩膀上：
“小弟，程程是个好女孩……”
“大姐，你想哪儿去了？”
陈时回神，连忙笑着扶住陈楠：
“放心，你弟弟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吗？”
“还真信不过！”
陈楠哼道：
“你要是在外面做了对不起程程的事情，我这个大姐第一个不要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快点上车吧，走了这么长时间你不累？”
“还真的累了。”
陈楠伸出另一只手作势扇了一下陈时：
“今天的话好好记住！”
陈时扶着陈楠连连点头。
“这还差不多！”
小弟听话，还这么乖巧的扶着她，陈楠美滋滋的，临走之前，还是有点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
“小弟不好！”
这一眼，陈楠就看出事情了：
“那个人要跳河！”
陈时回头顺着陈楠的目光看过去。
只能看到背影。
但的的确确，背影的主人正在翻阅护栏。
“姐你上车！”
陈时吩咐了一句，立马跑向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