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光远是赞成代理的，问出这句话，是给陈时一个梯子，也好让陈时说服李学真。
同时，他也想知道陈时会如何回答。
毕竟就他所知，歌航公司这几个月赚大钱了，这还只是在沪省。
如今穆歌那个丫头正在全国到处跑。
不说拿下全国吧，只要拿下长三角这块黄金宝地，过个两年，随着电脑的普及，歌航公司每年的销售额都能过亿。
而且，歌航公司开发的软件他也体验过了。
和当下电脑上的文本文档比起来，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可惜只能通过机房运行，如果能在个人电脑上运行的话，让曹光远花上万块买，曹光远都不会犹豫的，尤其是那个EXCEL，曹光远觉得就算售价几万块，各个企事业单位的财务部门也会采购的。
简直太方便了！
软件一片大好，手中还有王牌产品等着推出，不担心被市场淘汰的情况下，曹光远不明白陈时为何一定要推动代理IBM。
明显少赚钱了好不好？
陈时朝曹光远笑笑，主要还是看向李学真：
“曹教授这个问题倒是一针见血，不过说具体好处的话，我还真说不上来，说原因的话倒是有。”
“那就说说原因。”
曹光远笑着垫话。
“无非是鹦鹉学舌罢了。”
陈时道：
“上汽和一汽，都在引进国外的资本和技术，这是国家层面的战略，我们跟在国家的战略后面走，总是不会错的吧？”
“上汽和一汽本来就是重资产的制造业，咱们不是！”
李学真总算发话了：
“咱们现在的人手连软件开发都不够，为何还要吃力不讨好的代理电脑？如果能赚更多钱也就罢了，但分明不能赚更多钱，到时候公司主要精力放在哪儿？放在软件上还是代理上？软件部门就我们十多个人，代理成功了，起码几百人起步吧？”
“陈总要是看我们不顺眼，干脆公司转个方向，我们走人就是了！”
李学真很激动，陈时依旧微笑着，当然没生气。
只要开口就好说。
“学真，咱们先类比一下如何？”
李学真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陈时笑笑继续道：
“先声明啊，我这就是个类比，不作数的，假设我们生产的刹车片全球第一，学真觉得，我们和外资合作了，引进外资的技术了，还要不要用我们自己生产的刹车片？”
“既然是全球第一，为什么不用？”
李学真道。
任航也有点好奇的看向陈时。
曹光远倒是想到了什么，没有好奇，却更加惊讶的看向陈时。
陈时年纪轻轻就能看的这么远？
的确让人足够惊奇。
陈时道：
“我不懂汽车技术，但我知道，这是肯定不能用的。”
“为什么？”
李学真下意识问道。
“因为，没有经过适配。”
陈时道：
“汽车是由零件组装起来的，但组装完成了就是个整体，分开的零件，都是为这个整体服务的，没有整车为刹车片服务这个说法，所以不管咱们的刹车片再好，在没有适配之前肯定不能采用。”
李学真总算听出陈时话语里面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软件是适配人家电脑的，人家电脑不会适配我们的软件？”
“学真说的没错。”
陈时道。
“我承认，个人电脑市场将来肯定有巨大的发展，但适配能有什么难度，陈总难道觉得，我们能开发出软件，反而无法做出适配的软件吗？”
“当然不是。”
陈时道：
“学真的能力我自然相信，再说，我也知道适配不是太难的事情，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人家根本不给我们适配的机会。”
“什么意思？”
李学真这次是真的不懂了。
“比如说，人家真的从软硬件层面锁死技术，就是不让我们的软件适配呢，到时候我们有办法吗？”
“当然……”
李学真想说当然有办法，换成他，也的确有办法。
但他的办法是对自己的电脑从软硬件层面都进行改动，卖一个软件，还要从软硬件改动别人的电脑。
这显然不现实！
就算消费者答应让他们改，他们也没那么多的人力物力。
“陈总杞人忧天了。”
李学真依旧不服气：
“老美是自由市场，销售到全世界的电脑就为了防着我们，专门打自己的脸？我们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自由市场？
陈时嗤之以鼻。
老美不在乎的，就是自由市场。
在乎的，就是攸关国防安全。
反正怎么说都是人家有理。
陈时不会和李学真争论这个。
“那好，老美的电脑不会锁后台，但换种方式呢？”
“什么方式？”
“比如，人家做一个和我们一样的软件，算人家自由市场吧，也给我们专利费，人家的电脑出厂自带软件，还有多少人买我们的软件？”
“就算我们的软件比别人的出色，依旧有不少消费者选择买我们的软件，但在打开文件的时候，默认还是人家的软件？到时候，我们的软件还有没有市场？”
移动浪潮时代，那么多的应用分发市场，都死在了厂商自带应用市场这一手上了。
IE浏览器够烂吧？
病毒和卡顿的代名词了都成。
但IE依旧坐了足足二十年的老大地位。
彼时火狐谷歌这些，哪个浏览器不比IE强？还不是没干过IE？
时至陈时穿越前，微软都放弃IE了，不少机关单位办事还在用着IE，百姓要在网上提交资料，还只能采用IE。
多坑？
他们的软件，主要面向的是企事业单位办公群体。
这个群体一旦拿下，适应，想更改习惯千难万难。
李学真愕然，好一会儿才摇头道：
“这不可能！就算他们做出相似的软件，怎么可能故意滞后我们的产品？”
不优先，自然是滞后了。
看来，李学真也想通了。
“学真觉得，我们产品的成败，公司的未来，真的要赌人家的一念之仁吗？”
“那、那代理了，难道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李学真兀自不服气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