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一挑,陈时走出来。
门口站着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扎着一头马尾,身上的衣服有些发旧。
“莲姐,有事么?”陈时好奇的问道。
面前的女人叫郑秀莲,原本是邻村的,后来嫁到小岗村,不幸的是她丈夫两年前冬天喝多了一头栽倒在路边被冻死了。
家里就剩下她和三个孩子,日子过的挺苦的。
“陈……陈时……我……我想能不能……问……问你借点钱……”郑秀莲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说道。
“俺家两个孩子该上学了,我寻思着再苦也得让孩子上学,你放心,等来年收了秋我就还你。”
听到郑秀莲的话,陈时略一沉吟,随后问道:“你要多少?”
“二十……不,十块就够了!”郑秀莲低着头说道。
陈时微微颔首。
这个年代上小学,一个人大约需要五块钱左右的学费。
看似很少,但就这五块钱,农村的很多人依旧拿不出来。
当年自己还在上学的时候,大姐就和父母一起把粮食背到公社交粮,一走就是十几公里,连一分钱一根的冰棍都舍不得买一根。
一分钱恨不得都掰成八瓣花,穷苦人家,如非必要,很少有人舍得花一分钱。
哪怕是这个年代别人结婚随份子,也都是几毛钱,一块钱,甚至有些没钱的,就拿一些鸡蛋,甚至几斤小米都可以。
陈时从兜里拿出二十,放在郑秀莲的手里:“莲姐,再苦不能苦孩子,让他们好好上学,好好学习,能上到高中毕业,就能分配工作,到时候就不愁吃穿,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了。”
拿着二十块钱,郑秀莲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又是鞠躬又是感谢的。
陈时笑着把她送出门。
二十块钱对他现在来说虽然不多,甚至在城里面工人面前也不是很多。
但是在农村,就是很多人都拿不出来的一笔钱。
就像一个月前自己在张程程的炕上醒来的时候,母亲拿出的那二十块钱,还是刚刚卖了粮之后的钱,平常家里可能也就几块钱的样子。
实际上本来家里还不算太差,那年陈时偷了家里的一百多块钱去买手表,导致家里一落千丈。
回到屋里,吴素华问道:“老二,啥事啊?”
“没事,早点睡吧。”陈时摆摆手。
躺在炕上,陈时思绪万千。
他不是什么烂好人,也不是圣母,但是同情心多少还是有的。
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有钱了就要救济乡里、帮衬乡亲。
当然,也要分清原因,就像是某旺一样,所谓的玻璃大王,有名的企业家,慈善家,更是捐了不少善款。
但实际上呢?
却是为了避税!
一个连给员工涨工资都成了危害社会这种话都能说出来的人,还能指望他做善事?
做梦还差不多!
真正衣锦还乡救济贫苦的,最好的典范就是东哥。
东东去上学的钱都是乡里乡亲一点点凑起来的,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鸡蛋。
所以东东后来成为富豪之后,一直回馈乡亲,除了在家乡提供工作岗位之外,过年回家还直接给老人发钱。
乡里乡亲谁不说他的好?
东哥的父母脸上也有光。
这更是一种孝道。
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立身行道,扬名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最大的孝道,不是说从父母言,悦父母色,而是做出一番成就,让父母在别人面前提到你的时候,是骄傲自豪。
陈时虽然自己对扬名没啥兴趣,但是却要为父母考虑。
第一个就是要为村里的孩子提供上学的机会。
孩子的学费、生活费,一年下来也要不少钱,村里到了上学年龄上不起学的孩子不少,有十几个,陈时准备先负担这些孩子的学费和一部分生活费。
人嘛,也不能喂太饱。
这件事明天还要去找李德海商量,毕竟他才是村支书。
第二天一早简单喝了点小米粥,陈时就来到了李德海家里。
李德海正伏案工作,看到陈时进来,顿时露出笑容。
“你小子可是有段时间没回来了啊,还以为你在县里安家落户了。”
听着李德海的打趣,陈时嘿嘿一笑,递上了两包烟。
“李叔,您现在可是大忙人,我哪好意思总过来打扰你啊。”
李德海暗暗撇嘴,他恨不得陈时天天来打扰,因为这小子每次来都不会空着手,实在是让人不欢迎都不行。
“你小子有啥事?是要结婚了么?”
陈时点点头:“李叔,我九月初一在县里的文化宫办婚礼,到时候我会安排几辆大车过来接人,还要麻烦您帮忙操持一下。”
“没问题。”李德海点点头。
“李叔,还有一件事……”
陈时把自己想要供几个孩子上学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李叔,这件事我看还是得麻烦您出面,到时候我再付您一部分辛苦费……”
话还没说完,李德海就呸了一声:“你个臭小子,我还能贪你那仨瓜俩枣的!”
“这可是好事啊,你能出钱,我这个村支书不出力也说不过去。”
“这事就交给我吧。”
“嘿嘿,那就谢谢李叔了。”陈时笑了笑,也没要什么收据,直接掏了五百块钱放在桌子上。
“李叔,这五百就放在你这了,具体怎么安排你来,我就不过问了。”
“只要事能办好就行。”陈时给李德海递了一个有些暧昧不清的眼神。
陈时的意思就是,你李德海可以从里面搞一些,但是孩子上学的事不能出岔子,钱也不能少。
“我还没糊涂到给自己找麻烦。”李德海笑了笑。
他现在在乡里已经是三把手,而且具体退休还早的很,努努力以后往县里走一走也不是什么看不见的事。
而且陈时这小子精的很,李德海可不想给陈时什么把柄。
离开了李德海家,陈时又来到张家。
张国柱的手臂还没好,吊着手臂吃着早饭,偶尔眼巴巴地看着柜子。
陈时知道,拿里面放着好几瓶酒,都是自己拿来的。
看到陈时过来,张国柱眼神一亮,嘴上却没好气的道:“你小子来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