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延风在这一刻,突然就很慌乱。
他早熟得快,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年龄,都跟同龄人不一样。
做什么都有一套自己的想法。
也从未让大人操过心。
所以,江晚乔跟靳墨寒从不管他的私人生活。
也不会进他的房间。
从不会管他有什么小秘密。
所以靳延风才会这么放肆,不仅复刻了那一封情书,还将它放在抽屉里。
靳延风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着了火。
无法正常发音。
“妈,你进我房间,翻我的东西了?”
靳延风有一种做错事,被父母知道的慌乱感。
但不像小时候,那样手足无措。
江晚乔情绪很复杂,“你的柜子坏了,之前就说要换的,昨天阿姨收拾你的东西,柜子已经不能用了,里面的东西掉出来,她给你放在外面,我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这封信。”
但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清欢给他表白了。
“这封信你做久了,你要求细节跟原来的一模一样,所以她很早就告诉你了,对吗?”江晚乔质问。
靳延风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他背过身去,声音沙哑,“我很清楚,她即使不是亲生的妹妹,我也不能接受她。”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江晚乔看透一切,“清欢写情书确实不懂事,但是你呢?你为什么要复刻?你在期待些什么?”
靳延风没想到,母亲能洞察他的心思。
还这么直白的问了出来。
空气寂静。
靳延风无法作答,沉默让这一场拉锯战,变得硝烟弥漫。
许久之后,靳延风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妈,我对清欢的感情,只是出自哥哥的疼爱,我心里有杆秤,知道有些事情该做,有些事情不该做,这封情书,你拿去销毁吧,我会跟你发誓,以后绝对不会有任何不该有的感情滋生。”
江晚乔看着自己的儿子。
他是自己亲生,身体里流淌着属于自己的血。
所以她很了解,他发誓,就绝对不只是随口说说。
她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你懂事就好,妈妈不希望你们俩,走到那一步。”
靳延风扯了下唇角,“我知道。”
江晚乔把情书放在口袋里。
仿佛刚才的事情翻篇了,她云淡风轻道,“别让清欢知道你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她不如你镇定。”
“好。”
江晚乔看向外面。
“去找她吧,在十二点之前,带她回来。”她背过身去,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阿风,你喜欢过她吗?”
几乎是毫不犹豫,靳延风回答道,“没有,年少轻狂,那些都不作数。”
“嗯。”
……
此刻,清欢刚甩掉保镖。
她放肆的大跑了一段路,还是觉得心里难受。
因为她今天看清楚了。
这些年,要是靳延风但凡心疼她一点,也不会那么狠。
那么苛刻。
说白了,不疼她。
也不喜欢她。
但是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拿她的私人感情,来吊着她呢?
吻她,哄她,说喜欢她。
都是骗人的。
就像恶心的商战,只要能达到目的,会不惜一切手段。
清欢站在原地嘲讽了笑了笑,看着眼前的鬼屋。
擦去眼泪。
她上前,买了一整夜的票钱。
鬼屋里其实比宣传得还要恐怖,是清欢比较喜欢气氛。
但是比起鬼,更让她难受的,是那些成群结队,一起尖叫,一起笑的路人。
他们开怀大笑,五官被挤成一团。
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让清欢很是羡慕。
她想起自己大学四年,因为靳延风的一句话,一些故意诱导性的行为。
而丧失了整整四年的自由权。
就觉得可笑。
太可笑了。
四年得到了高学历,高知识,可是朋友呢?时间呢?
以及自己付出的那些感情呢?
清欢越想越难过。
最后来到一间房子里,她一屁股坐下,无声的哭了起来。
后来那些无意识推开门的人,看见她就吓一跳。
尖叫着跑开了。
清欢擦去眼泪,大喊道,“我才不是这里的npc,你们要是被我吓到,可是要算工钱的!”
“喂!”
“来个人跟我玩儿啊!”
清欢喊完这些话,都为自己感到可笑。
她好歹是靳家的千金。
人人羡慕的人。
为什么在这一刻,会孤独得对一个路人喊这些户啊!
清欢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落泪。
满腔的心酸,裹挟了她。
“靳延风……你是世界上最坏的人!”
这时候,有人推开了门。
清欢无力抬头,只说了句,“我不是这里的鬼,我也是来玩的。”
那人一顿。
他走过去,蹲下来。
清欢明显感受到了温度的靠近。
是属于男人的温度。
他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熟悉气息。
仿佛多年前的故人。
清欢抬起头来,眼前的灯光曝光得很严重,红红绿绿,打在眼前男人的脸上,一时间,五官漂浮,让人看不真切。
清欢愣住了。
即使视线模糊,但她还是认出来了,这个男人是谢云。
谢云的眉眼,也又几分震惊。
“小姐。”他吐口而出。
清欢的心怦怦跳。
“谢云吗?”她终于想起这个名字,是试探性的问,“是你吗?谢云?”
谢云骤然一笑。
中气十足的五官,都沾染上笑意。
“是我。”他变了模样,长相更加棱角分明,声音也更加低沉磁性,趋向于成熟。
碰见老朋友,清欢自然是高兴的。
至少能填补此刻的寂寞。
她擦去眼泪,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云挺了一下肩膀。
露出胸前的工作牌。
“我在这里上班。”他直言。
清欢愣了一下,“兼职吗?”
“不,是正式工作。”
“怎么会?你大学是体育生,为什么不是直接去当运动员?”
灯光一闪,谢云的表情又模糊了,他直起身来,依旧对清欢保持着几分绅士的距离,“小姐,在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坐会吧,正好我要下班了。”
清欢自然是愿意跟他走的。
来到鬼屋附近的咖啡厅。
谢云点了一杯最贵的咖啡给清欢。
清欢这才看清,四年不见,当初的男生已经不是稚嫩的模样。
似乎比同龄人吃的苦更多,所以看起来痕迹更多。
枯燥的发丝。
洗得发白的衣服。
还有眼睛里不再有的清澈。
都说明了日子的清苦。
清欢实在是好奇,“当初你不是顺利毕业了吗?为什么会走到如今的田地?”
谢云垂眸,将情绪都藏在眼底,“读好大学,并不代表未来就一片光明,不过我很满意现在,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