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的动作太突然,椅子在瓷砖上划拉出刺耳的响声,众人都纷纷一愣。
江晚乔大步离开。
靳墨寒跟上,云诺突然从椅子上摔下来,伤口剐蹭到,连皮带肉的流血。
她痛得大叫,哭声破碎。
“阿墨……”
……
江晚乔一口气走到了楼梯口。
前面没有路,下面是一片阴沉沉的黑,她停下来喘气,不敢再往前走。
那旋转往下的黑洞,就像靳墨寒。
他是深渊,江晚乔再往前迈,就是死路一条。
江晚乔站在原地,耳朵嗡嗡的,周遭发出来的声音混乱一片,她听不真切。
不知道过去多久,江晚乔被人拉回思绪。
“乔乔。”
江晚乔麻木回头。
是拄着拐杖的林宴风。
林宴风拉着她,“为什么坐在地上?”
他身上换药的味道很重,透着淡淡的血腥味,江晚乔终究是不忍,站起身来。
地上的瓷砖很凉,江晚乔的指尖也冷冰冰一片。
林宴风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是被人欺负了,温声问,“舅舅呢,为什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江晚乔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他没空,我单独来看你。”
“那为什么不来找我?”
江晚乔眼眸流转,涨涨的疼,也不知道刚才自己哭没哭。
她低声道,“去病房吧,你这架势不能站太久。”
林宴风也不忍她一直在这里吹风。
她的眼睛红得令人心疼。
在病房里,江晚乔感受到了些许温暖,可是脑海里,全是办公室里的场景。
他早上承诺什么都不会有。
也答应自己,下午回家做饭。
可他撒了谎,也违了约。
明明刚才看见了自己,但是过去这么久,他都没有出现。
林宴风问,“乔乔,你来多久了?”
江晚乔不知道。
她模糊算了一下,原来一个小时了。
她在楼梯口坐了一个小时?
哈哈,云诺好重要。
江晚乔越发觉得嘲讽,她扯了下唇,泪水却从眼缝里溢出来。
林宴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他猜不到事情的始末,但是可以肯定一点,她的伤心全是靳墨寒给的。
江晚乔查看他的伤势,那一片伤口,简直触目惊心。
“谁打的你?”她问。
林宴风喜欢看她心疼自己的模样。
再疼此刻也能忍下来,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我爸。”
江晚乔没有见过林德胜。
只是听闻那个男人很大男子主义,林家仰靠靳家,背地里也是靳墨寒撑着。
自己的儿子也下手这么狠。
林宴风趁此机会提要求,“乔乔,今天太晚了,明天你过来看我的时候,能不能带饭给我?”
江晚乔心思疲倦,“医院的饭菜不合胃口?”
“嗯,想吃你做的。”林宴风脸上有冷汗,湿了额前的发,贴在脸上有几分痞帅,“乔乔,我父亲打我,是怪我不该跟舅舅争夺你,但是为了你,一顿打又算得了什么,我命都可以给你。”
热烈的告白,打得江晚乔措手不及。
她喉咙堵了水泥一般,无法开口。
林宴风的爱,太迟了。
如愈合的伤口碰上绝世妙药,有何作用?
林宴风感受到了她的为难,没有步步紧逼,而是很懂事的说,“你要是委屈,随时可以找我,我会永远等你。”
他半条命吊着,此刻说这些话,宛如加了一层光环。
江晚乔是个俗人,没有办法再说绝情的话。
晚上八九点,大部分病人都会出去散步。
林宴风也待不住,让江晚乔搀着,在过道里走。
过道那边,是医生办公室。
江晚乔此刻很反感那里,问道,“你不下去走走吗?”
林宴风苦笑,“你打趣我呢,我屁股都开花了,下楼梯用不上劲儿。”
江晚乔忘了。
她拉着林宴风往反方向走,走了两圈,还是被靳墨寒给截了胡。
看见他那一身的风尘仆仆,还有压人的狠劲儿,江晚乔也没多紧张——他有心要找自己的话,往哪里躲都没用。
靳墨寒盯着她搀着林宴风的手,脾气压着,“怎么出来了,医生不是说最好别大动作吗?”
林宴风虽然是个病人,在某个层次他是赢家,背脊都挺直了,“病房里太闷,想出来透透气,乔乔在我身边,我不太能感觉到痛。”
靳墨寒抿唇。
林宴风那嘴巴没好话,他不在乎,但是江晚乔故意当他不存在,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他上前。
直接把江晚乔扯了过来。
江晚乔及时松了手,没有把林宴风怎么着,但是林宴风就是弱不禁风,没人搀着就跟散了架似的,倒在墙上。
他五官皱成一团,喘粗气。
江晚乔怒道,“靳墨寒你在干什么?他是病患,伤到哪里扯开了伤口,知不知道有多痛?”
林宴风心里别提多美。
刚才那故意一撞没白来。
他搂着江晚乔,站直身体,看起来有点虚弱,“舅舅,乔乔只是当我是朋友关心,你别吃醋,也不要怪她,是我强行拉着她陪我散步的。”
靳墨寒磨了磨后槽牙。
太阳穴那块的血脉突突鼓动。
江晚乔垂着眸子,连看都没有看靳墨寒一眼,“宴风,我们回病房吧。”
林宴风火上浇油,“乔乔,我会另外找机会跟舅舅说清楚的,你们俩别吵架。”
江晚乔不满,嗔他,“你装上瘾了是吧?”
林宴风失笑,手臂横过她的肩膀,手掌扣着她圆润的肩头,几乎要揽入怀里。
江晚乔也没觉得哪里不适。
他们这样的动作,也没多越界,但是靳墨寒的占有欲强到变态,林宴风此刻的作为,是踩在他的头顶风作案。
看林宴风那要死不活的样子,靳墨寒一忍再忍,直到他上了床。
靳墨寒走进去。
搂着江晚乔的手,语气平淡,“我们出去谈。”
江晚乔纹丝不动,抬眸冷静的看着他,“谈什么?在这里不能说吗?”
靳墨寒的脸色不好,他手指微微发力,“我跟云诺今天误会一场,她受了伤,才耽误到现在,江晚乔,别闹了。”
江晚乔愣住,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跟刀子似的割她的心。
误会一场?
好一个误会啊。
不管是什么原因,云诺受伤,为什么就非得他去操劳呢?
即使有苦衷,难道不该提前打个电话吗?
她在家里等,满腔欢喜落空,变成一池冷水,他何尝有半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