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丞丞为罗斯打开了笔记本的相应一页，上面写着他自己的注解。
“什么歪理，圣人死了不就只剩下坏人了吗？”
“这句话出自一本古籍之中，如果单独审视它，确实很容易得出这样浅显错误的道理，应该要结合那本古籍中的其他思想，从整体来解读。”
“是你小时候在简齐家看到的古籍？”罗斯两眼放光。
“没错，小时候我已经看完了简齐收藏的所有书，只是那时候我太小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忘记了内容，在被江城会杀死后，我逐渐理解一切。”
随后段丞丞简要的讲述了，自己哄骗江城辉打算加入集团后又被反噬的事情。
“难怪半个月前正在做实验的我突然身体上长出了好多植物，原来是灵魂胎遭受核裂变武器攻击了。”
“那后面我在战场上也死了很多次，你不会在外面死去活来的吧。”
罗斯连忙解释：“只要灵魂胎没有受损我的身体就不会出问题，不过我觉得。”
解释完，罗斯还在心里嘀咕一句：其实你吃了这么多核子，我感觉自己体质变得更好了。
“但是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句话本身就没道理啊。”罗斯发出质疑。
“你觉得这个世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罗斯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先有鸡才有蛋。”
“鸡蛋由鸡生，鸡从鸡蛋孵化，没有鸡蛋，鸡是从哪儿来的呢？”段丞丞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罗斯陷入了思考，右手插进散乱的头发里拼命抓挠。
哲学，在这个开放又封闭的世界好像从来没有人讨论过。
简单的问题却是段丞丞对罗斯的又一次考验。
有人回答：先有鸡，因为只有鸡才能生鸡蛋。
有的人回答：不对，一定是先有蛋，没有蛋哪儿来的鸡？
在两方吵得不可开交时，第三位专业人士站出来说：生物不是戏剧性的突然出现，鸡与蛋都是生物演变过程中环境适应的最佳产物，所以鸡与蛋都可能是从非鸡非蛋的生物，演变而来的。
段丞丞认为三个回答都不准确。
不是错误或者正确，而是不准确。
因为这是哲学问题，讨论的是世界起源，不是单纯的鸡与蛋。
如果罗斯坚持认定某一方的观点，就说明他以后只能打打下手了。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是我却根本没办法答上来，不管是先有谁都会否定另一边，就好像双方都因为对方而存在，失去一方则自我不成立。”
作为一名科研人员，罗斯并没有被禁锢在自我的世界中，他成功的跳出来了。
段丞丞指着空的试剂说：“这是圣人。”随后指向盛着五颜六色液体的量杯说：“这是坏人。”
然后罗斯就看见他将用空的量杯接了普通的水。
“这是普通人，人类是很复杂的生物，随便滴入一点有色液体就会染色，而染色的废水想要恢复就需要更多因素参与进来，才能复原成无色的水，就算脱色了它也无法达到饮用级别。”
“需要脱色剂、聚合氯化铝、阳离子型聚丙烯酰胺参与，还要保持搅拌，最后过滤才能去掉杂质。”罗斯眼珠子快速转动，手指在耳边不自觉地挥舞，轻声低语。
“什么？”
罗斯的声音很小，段丞丞只听见他在说话，并没有听清内容。
“哦！”罗斯恍然大悟，“我是在说染色废水变清澈的方法。”
段丞丞汗颜，他确实不知道怎么样让染色废水变清澈，毕竟忽悠人只要包上一层外套就行了，他并不具备相应的理论知识。
“总之，当染色的水量高至一定程度，之后加入再多的清水都没办法复原，礼乐崩坏的世界就诞生了，现实社会满大街都是坏人吗？”
罗斯摇摇头。
虽然他不是好人，但他仅仅游走在两个邪恶组织之间，靠贩卖两边的资料赚取利益，从未主动残害过普通人。
他知道生态圈内普通人更多，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至于他不残害普通人的原因。
不是因为他善良，而是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根本没有太多活路。
最后都将变成集团的附庸。
“因为圣人同时也存在，拼了命保护普通人，教导人们心向善良，维护法律的正义；他们就像是不断净化水域的脱色剂，将无法变清澈的水清除，将可以复原的水脱色，保护干净的水继续干净。”
“所以你说的圣人，并不仅仅是指完美无缺，肉身成圣的人？”
段丞丞认可地点头：“圣人永远与坏人同时出现，他们就像光和影一般，属于人类的一体两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辅相成。”
罗斯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好像有点明白段丞丞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了，就差临门一脚。
“圣人帮助普通人的规章制度，在坏人有心引导和曲解下，曾经正确的部分规则变成了坏人的保护衣，以便他们借圣人之名行大盗之事，只要圣人不消失，那么这个世界的坏人也永远不会消失。”
“妙！妙！就是如此，集团就是借用了联邦政府的制度，操纵整个星空城以达到统治的目的！”罗斯刚刚还迷茫的眼神，顿时变得清澈，连连拍手叫绝。
啪啪啪！
段丞丞当即给罗斯送上热烈的掌声。
他通过了段丞丞的考验。
打心底认同段丞丞昨天才编出来的理论。
昨天下午在动车上，花了两个小时编出来的话。
如果段丞丞贸然要罗斯帮助自己，伪造协议和公函。
罗斯肯定没有胆量。
必须要拿出点吓人的东西震慑他，让他自己认为集团并没有他之前想得这么可怕。
罗斯从小生活在集团的控制中，接受了集团的洗脑教育。
就算他加入了研究协会和生命基金会，对集团的恐惧仍然是存在骨子里的。
一旦这样的人跟自己合作，那么就是一颗活生生的定时炸弹。
打破罗斯内心对集团的恐惧，这样他才能全心全意为自己卖命。
以上都是段丞丞对罗斯的洗脑，至于理论是否正确则见仁见智。
不过看眼前的效果，倒是可以定为行动的核心。
在此之前，段丞丞还无法肯定自己对集团的认知是否正确。
直到罗斯的大彻大悟，反倒让段丞丞对自己的计划加以肯定。
集团并不是一开始就控制了生态圈，他们是腐蚀了人类集体联邦政府后，从中独立出来的各个势力。
这也是段丞丞接触网络，对这个世界有初步了解后得出最震惊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