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一事不明。”
“什么？”
“你为了皇位，竟然不认自己的生母？那可是你生下你的母亲，你怎么能抛弃她？”
楚御琛命所有人退下，只剩下他们二人，随后说道：“你临死之前，孤便告诉你实情。”
“什么实情？”
“孤本就是圣懿皇后所生，大燕的琼羽长公主本就是我的生母。”
“什么？这怎么可能？圣懿皇后当年以身殉国，她怎么会生下你？”
楚御琛解释道：“那是在世人眼里，可实际上母亲当年并未以身殉国，死的人也不过是一个女囚。”
“所以说，父皇当年并未将圣懿皇后的尸首带回，而是留在了玉京，并非是父皇想让圣懿皇后落叶归根，而是那根本就不是圣懿皇后。”
“没错。”
“你的生辰？”
“改小了几个月。”
“所以父皇为了让你顺利回宫，不让你以圣懿皇后之子的身份回宫，而是为你捏造了一个身份。”
楚御琛微微摇头，他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自己的父皇。“父皇是怕天下人指责他，孤的身上流有大燕皇室血脉。将来坐拥天下的帝王，身上流有大燕血脉，你觉得群臣百姓会同意吗？但父皇已经别无选择，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原来如此。所以后来，父皇又将你过继到了圣懿皇后名下，你还是圣懿皇后的儿子。将嫡长子的身份还给你，你也可名正言顺的坐上太子之位。”
“所以你是父皇最爱之人所生，所以父皇才会要将皇位传给你，父皇是爱屋及乌。”
楚御琛虽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父皇并非爱屋及乌，孤只是父皇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如果你们天资过人，比孤更适合做太子，父皇不会接孤回宫，我根本就不会是你们的对手。”
“自始至终，你都没有意识到你自身的问题。一直在怨天尤人，记恨父皇的不公，但你扪心自问，父皇真的没有给过你们机会吗？”
“机会？但他给你的更多不是吗？因为你是他最爱的女人所生。自你回来后，我在父皇脸上看见过不止一次的笑容，皆是因为你。可他，从未对我们笑过。你还说不是爱屋及乌？”
楚御琛继续冷嘲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先君臣，再父子。若你们有天资，父皇断然不会选择我。这一切，都只能怪你们自己罢了。”
“哈哈哈——”
“楚御琛！你现在自然可以这么说了，我这一生，就是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楚御琛冷冷道：“你该上路了。”
楚御宁看了眼桌上的那杯鸩酒，毫不犹豫的端起，一饮而尽。
“下辈子不要生在帝王家，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楚御琛并未逗留，不想看到他惨死的现状，便离开了这儿。
楚御琛走了没多久，楚御宁体内的毒便发作了，口吐鲜血，七窍流血而亡。
楚御琛刚走出大牢，里面便传来，“平王薨！”
楚御琛没有停下驻足，而是继续往前走，往前走，永远都不能回头。
紫宸殿内，楚君迁召来楚君遥对弈。
楚君遥知道他命楚御琛去了大牢，下棋时心不在焉。楚君迁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知道他是想为楚御宁求情。
楚君迁连吃了他几个子，说道：“朕若是你，便绝不会开这个口。”
“皇兄！臣弟……”
楚君遥还没来得及说，便被进来禀报的太监给打断了。
“启禀陛下！平王殿下，在牢中自尽了。”
楚君遥手上的棋子，直接落在了棋盘上。
而对面的楚君迁，紧闭双眸，片刻过后，回应了句，“朕知道了，退下吧！”
“奴才遵旨。”
楚君遥能够看出他此刻有过片刻悲痛，可也仅仅只是片刻，便再也没有了。
帝王即便是伤心，也不过是一瞬间。
一瞬过后，一切都会恢复平静。
殿内安静到令人背后发凉，明明火炉就在一旁，可依旧让人觉得冷。
楚君迁面无表情道：“继续，棋还没下完呢？”
“是。”
楚君逸迅速将刚刚掉落在棋盘上的棋子捡起，重新下了一步棋。
楚君遥出了不少冷汗，心一直紧绷着，对面之人，他的气势令人压抑。
永乐宫
永乐宫的大门开了，贤贵妃没有继续跪在宫门口。
高展还觉得奇怪，身后的太监手里端着鸩酒，跟着高展走进了寝殿。
可眼前的一幕，令人发指。
贤贵妃坐在床上，身穿红色战甲，褪去了金银首饰，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右手上握着一杆枪，支撑着她的身子没有倒下。
地上有血，她低着头，但依旧能看到，她的嘴角是勾起的。
菘蓝倒在她身边，用一把剑抹了脖子，鲜血淋漓。
小太监直接吓傻了眼，手里的鸩酒落在了地上，洒落一地。
高展虽保持镇静，可依旧被这一幕所吓到。
二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送她们最后一程。
贤贵妃脱去了贵妃服制，换上了她最爱的戎装，她本该就是驰骋沙场的女将军，却被命运捉弄入了宫，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但这一刻，她终于做回了自己，做回了顾蝶韵。
高展离开永乐宫后，便回紫宸殿复命了。
紫宸殿内，楚君迁与楚君遥这盘棋，尚未下完。
高展走近后，向其行了礼，说道：“贤贵妃娘娘自尽了。”
“喝下鸩酒了？”
“奴才去时，贤贵妃便已经去了。贵妃身穿戎装，手持长枪，一把匕首插在胸口，就这样去了。”
楚君遥也曾听说过，贤贵妃未入宫前，自幼在边境长大，因其父兄的缘故，自幼习武。
若是不入宫，她应该属于战场，不会属于皇宫。皇宫同样是战场，但这里，充满了尔虞我诈。
比起战场上的凶险万分，皇宫里的人心算计，更让人厌恶。
楚君迁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好好筹备贤贵妃与平王的葬礼，一切规格，按照贵妃与一品亲王的规制办便是。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