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内,楚君迁命身后的宫人退的远远的,与楚御琛漫步在此。
此番情景,他也曾与慕紫菀这般走在御花园中。
楚御琛见父皇似有心事,便问道:“父皇在想什么?”
“朕在想你母亲。”
“父皇,儿臣能否去未央宫看一看?听宫人们说,父皇下令除您与每日洒扫宫人外,谁也不许踏进未央宫。”
楚君迁一笑而过,并未答应,说道:“再过些日子吧!你刚回宫,若是现在就去未央宫,难免会让人怀疑什么。”
“父皇考虑周全,倒是儿臣考虑不周了。”
“父皇自幼长在这深宫里,度过了三十多个春秋,这里的尔虞我诈,父皇看倦了,也看透了。你还小,有些事慢慢便会明白的。”
“是!”
“这几日,与你那几位皇兄相处的如何?”
“也好还,但他们对我有敌意,儿臣不喜欢他们。”
“你是觉得父皇对不起你母亲,对吗?”
“儿臣不敢。”
“御琛啊!将来,你的身边也断不会只有一个女人。父皇会为你选一名门贵女做正妻,也会为你选几个品行贤良,家世不错的女子做妾室。想要坐上这个位子,联姻是你最好的选择,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朕与群臣共治天下,其中的帝王御术,你现在是不会明白的。父皇会慢慢教你,等你长大后,便会明白这其中的不易。身为帝王,看似拥有了一切,坐拥天下,富有四海,可实际上也难逃孤独。”
“若你有幸得一心爱女子陪伴左右,或许这一生不至于像父皇这般,孤独一生。”
那日随父皇入宫,第一次看见父皇的妃子们,那一刻楚御琛的心里是排斥的。父皇娶了那么多女人,可却没有一个是他所爱的。偌大的后宫里,没有一个人是他真心想要的,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悲哀。
“父皇,您为何会同意儿臣回宫?真的只是因为皇兄们无能,父皇需要儿臣吗?”
“自然不是,你母亲是父皇此生最爱,也是唯一爱过的女人。父皇也有私心,也始终是偏爱你们。”
“可若是皇兄们皆是才华横溢,文武双全,父皇还会不会想起我们母子?被父皇遗弃的我们,父皇会想起来吗?”
楚君迁却犹豫了,也正是这一刻的犹豫,才让楚御琛看清了这一切。
其实都是身不由己,其实都是逼不得已。他与母亲,从来都不是父皇的第一选择。
“儿臣明白了。”
楚君迁捏住他的肩膀,说道:“御琛,父皇不指望你原谅。或许只有你坐在了父皇坐的位置上,你才会真正明白,父皇的难处。”
“是!”
永乐宫
楚御宁回去后便大发脾气,贤贵妃也是心烦不已。楚御宁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直接大骂道:“那个楚御琛,他究竟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卑贱医女所生,父皇为何这般宠爱他?”
贤贵妃这几日,本就心里郁闷的很,这会儿听到儿子这般大吵大闹,更加心烦意乱了。
“你嚷嚷什么?”
“母妃,你刚刚没看见,父皇下了早朝来了尚书房,可没有见我们,只带着六弟离开了。父皇还牵着他的手,从小到大,父皇都没怎么抱过我们?儿臣咽不下这口气。”
“你能不能稳重一些?你是陛下的长子,是他们的皇兄,别忘了你的身份。”
楚御宁这脾气,真是一点儿就着,跟贤贵妃年轻时一模一样。“母妃!再这样下去,太子之位肯定要成楚御琛的了,您赶紧想想办法啊!”
“你闭嘴,给本宫安静些。”
楚御宁不得不闭嘴,老老实实的坐在贤贵妃对面。
贤贵妃被他吵的头疼,崧蓝帮她揉了揉太阳穴,这才好些了。
“你这脾气能不能稳重些?他这才回宫几日,便这般沉不住气。若本宫是陛下,也指定不选你做太子,没半分稳重,将来如何服众?”
楚御宁心里委屈极了,他就是嫉妒楚御琛,他想要的父爱,楚君迁从未给过,可现在却这般轻易的就给了楚御琛,他这心里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父皇为何这般偏心?明明都是父皇的儿子,可父皇现在心里就只有楚御琛,儿臣如何不气?”
贤贵妃也知道儿子委屈,楚君迁这般偏爱楚御琛,这宫里的皇子自然都委屈。“御宁,别计较眼前的得失,更要看往后。只顾眼前,逞一时之快,你注定会输,明白吗?”
“儿臣心里委屈。”
“委屈?这宫里谁不委屈?你父皇冷落我们多年,进后宫也只去未央宫,母妃心里不委屈吗?她们心里不委屈吗?可委屈又能如何?还不是要忍,要熬,这日子,都是熬出来的。”
“母妃入宫也十多年了,这十多年来,受过的委屈多了去。可若是次次受委屈,次次都要抱怨一番,吵闹一番,那要吵闹多少次?即便是吵了闹了,你这心里就痛快了吗?委屈就没了吗?”
楚御宁微微皱眉,似也能理解母妃了。“儿臣明白了。”
“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只能慢慢熬了。”
“你要争气,要比楚御琛更争气,更用功,这样你的父皇才会对你另眼相看。”
“母妃放心,儿臣定会加倍用功的,绝不会让母妃失望。”
“好儿子。我们绝不能认输,绝不能。”
紫宸殿
楚君遥前来请安,楚御琛正陪着楚君迁下棋呢。
楚君遥走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父慈子孝,这可是从未见过的。
楚君遥笑呵呵的行礼,“参见皇兄。”
楚御琛随后起身,向其行礼,“参见皇叔。”
“六皇子不必多礼。”
“你来的不巧,朕与御琛下棋,这马上就要输了。”楚君迁笑道。
楚御琛落下最后一子,得意道:“父皇已经输了。”
“哈哈!我儿厉害。”
楚君遥凑近一看,这盘棋下的可真是漂亮。“六皇子小小年纪,便有这般棋艺,真是天赋极佳。”
“君遥,你来的正好,你的棋艺在朕之上,与御琛下一盘,也让朕看看。”
楚君迁说着便起身,命楚君遥坐下,“皇兄。”楚君遥下意识拒绝。
楚君迁却将他按在座位上,说道:“别在意那些规矩了,朕今日高兴,随意些就好。”
“那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