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迁这一路南下,抵达云城后,慕紫菀便已经猜到,他势必会来玉京。怕是这次,他是真的来找他们母子的。
慕紫菀与杨子翊坐在院中,杨子翊说道:“他已经抵达云城了,这次怕是要躲不过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接招便是,怕什么?”
“都过去十年了,也是时候与他见一面了。”
“其实,你想见他。”
“是啊!毕竟只有见他一面,我才会知道我所做的一切究竟还有没有希望。”
初夏时节,楚君迁抵达玉京,信王率领一众官员,城中百姓夹道欢迎。
玉京城的百姓,大多还是大燕子民,他们对楚君迁的恨,自然不会彻底消失。可如今这局面,总要装一装,强颜欢笑的迎接他的到来。
“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君迁走下马车,大手一挥,“免礼平身。”
“谢陛下。”
信王迎上去,“陛下。”
楚君迁看向信王,笑道:“殇阙啊!多年不见,你倒是没怎么变。”
“陛下说的哪里话?臣都老了,陛下倒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这般英俊潇洒。”
楚君迁注意到他身后的那个少年,问道:“想必这就是你的儿子瑞霖了吧!”
“陛下说的是,瑞霖,还不来拜见陛下。”
“诺!”
洛瑞霖刚刚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觉得他的眼睛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等走近他时,这才想起来,越泽与他长得很像。特别是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瑞霖参见陛下。”
“好孩子,起来吧!”
“谢陛下。”
楚君迁自然也是知道了洛瑞霖与慕琬茹的事,这才对他格外上心,不过今日瞧着他,仪表堂堂,与慕琬茹倒也相配。
“朕听闻你年纪轻轻,便已经立过不少战功,真是虎父无犬子,像极了你的父王。”
“陛下谬赞了。”
“陛下请吧!”
“好!”
原本是想将大燕皇宫收拾出来,给楚君迁居住的,但楚君迁特意吩咐过,不住皇宫。毕竟那儿杀戮太多,楚君迁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踏足。
最后,也只能住在信王府,毕竟整个玉京最好的府邸,便是信王府。这原先是大燕湛王的府邸,大燕灭了以后,楚君迁将这座王府赏赐给信王做府邸。
信王设宴为楚君迁接风,楚君迁独自一人坐在高位上,但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信王特意取消了歌舞环节,他了解陛下的性子,他不爱酒色,更不爱歌舞。
但上菜时,越泽却悄悄的出现在了宴席上。
越泽特意去求了洛瑞霖,他只想偷偷的见父亲一面,便装扮成上菜的下人,偷偷的混了进来。
越泽不过十岁,但自幼便比同龄孩子高出一头,与那些下人站在一起,也察觉不到什么。
越泽紧张的端着菜肴,跟在最后面,他自然是没资格给楚君迁上菜,只能在尾席,偷偷的瞄一眼。
可就是这么巧,越泽偷瞄时,楚君迁端起酒盏,正要饮时,好巧不巧的看见了他。父子俩四目相对,楚君迁一眼便认出了他。
他是自己与紫菀的孩子,他长得与自己幼时,几乎一模一样。那双凌厉的眼睛,真的像极了幼时的他。
越泽意识到被发现了,立刻低下了头,跟随下人逃离了这儿。
楚君迁的一举一动,宴席上自然会有人打量。
楚君迁迅速收回视线,饮下一盏酒。洛瑞霖一直注意着他们,左右看了一下周围,瞧着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可陛下已经看见了越泽,这下该怎么办?
洛瑞霖心一直紧着,但直到宴席结束,也不见楚君迁说什么。洛瑞霖稍稍松了口气,等到宴席结束,洛瑞霖偷偷的走到后院,越泽在那儿等着他。
越泽蹲坐在柳树下,心情十分低落,刚刚见到他,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更没有任何喜悦。
洛瑞霖找到他,见他一脸失落,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他好像没认出我来?”
“你还想让他认出你来呢?赶紧回去吧!不然等下你母亲该怀疑了,你该如何与她解释呢?”
“知道了。”
“我命人给你备马。”
“多谢瑞霖哥。”
就在两人要去马棚时,王府管家走了过来,“福叔,您怎么来了?”
“世子,王爷命我带二位去拜见陛下。”
“什么?”
越泽心一紧,难道他刚刚认出了自己?
“知道了。”
去之前,管家先带越泽去换了一件合适的衣服,越泽身上还穿着下人的衣服,这样的确不适合见驾。
洛瑞霖在房间外候着,他心更慌,若是被父王知道他擅自将越泽带到了府上,免不了要挨一顿罚。
若不是越泽以帮他在慕琬茹面前说好话为诱惑,他才不会管他这闲事,更不会帮他。
这王府里的宾客们都陆续离开了,剩下的都是楚君迁的人,还有信王的人。府中,安全的很。
越泽换好衣服,从房中出来,洛瑞霖看了他一眼,一身墨色长袍,头戴金冠,怎么瞧着更像陛下了。
越泽见他一直盯着自己,问道:“怎么了?很奇怪吗?”
“也不是奇怪,就是觉得……”洛瑞霖凑到越泽耳边,小声道:“你跟陛下长得真的很像。”
越泽刚刚也不过是远远看了他一眼,便已经察觉到,自己真的像极了他。
二人跟着管家去了御园,这是信王特意为楚君迁新修建的院子。
走进御园,便觉得阴森森的,随处可见的暗卫,每个人都面无表情,阴冷着一张脸,还真是像极了主人。
走到屋外,信王与高展守在外面。
信王与高展见到越泽,恭敬行礼,越泽下意识拱手回礼。
高展说道:“六皇子殿下,陛下在里面等着您呢。”
听到这一声“六皇子殿下”,越泽竟一时间没意识到,他这是在喊自己。
还是洛瑞霖小声提醒了他一句,“越泽,叫你呢,赶紧进去。”
“知道了。”
高展为他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越泽猛吸一口气,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了进去。
高展随后将门关上,刚刚在宴席上,高展比楚君迁更早注意到越泽,一眼便认出了他,普天之下能与陛下这般相似的人,怕是只有这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