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慕紫菀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但这条路已经踏上了,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孩儿不想一辈子都留在这个小院子里,母亲与叔父这般精心栽培我,我也不能让你们失望。”
杨子翊此刻在他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楚君迁的影子,他的这双眼睛,真的像极了楚君迁。“你很像他,你们的眼睛,真的一模一样。”
“再过几年,叔父相信,你会越来越像他。”
“你与姝儿,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你既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不要伤了她的心。你们现在还小,不懂什么男女之情,及时止损的好。”
越泽并未反对,他们的确还不懂男女之情,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好!”
“以后,少去见姝儿吧!叔父今后,会来这儿教你读书,就不要去别处了。”
“越泽谨记在心。”
从这天起,越泽在杨子翊的教导下,读书习武,骑马射箭,君子六艺,样样都学到了最好。
慕紫菀看在眼里,心中甚是欣慰。
这日越泽练完剑,慕紫菀走过去,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过来歇会儿吧!”
“谢母亲。”
“母亲,母亲有想过如果失败了,我们该如何?”
慕紫菀盈盈一笑,说道:“败了就败了,成王败寇,母亲早就认了。母亲不是想复国,只是心里不甘心,不甘心他坐拥天下。想让你坐上帝位,这谈何容易?可母亲也要一试,如果败了,那我们就继续过我们的日子。母亲的执念,也就放下了。”
“我们可以游历山河,看遍人间美景。也看一看,在他统治下的天下,究竟是何模样了。”
“母亲还未出阁时,一直以为身为公主,一切要以大燕子民为重,所以母亲甘愿去和亲。可是后来,母亲看到大燕皇室肮脏不堪,大燕在皇兄的治理下,一步步走向衰败。母亲心里清楚,是大燕子民抛弃了大燕皇室,大燕也注定会输。皇兄是仁君,可在乱世,不需要仁君。他没能拯救大燕,谁也救不了大燕。”
“可身为亡国公主,母亲想过以身殉国,一了百了。可我的死,又能挽救什么呢?什么都挽救不了,我也不想就这么毫无价值的死去。也想自私一回,更想任性一回。”
“这个世人没有绝对的好人,更没有绝对的坏人。人人都有目的,人人都有私心,也有放不下的执念。”
越泽听到这些话,心中却疑惑,如果这也成了自己的执念呢?如果他放不下呢?
“母亲,若我放不下呢?”
“放不下又如何呢?输了就是输了,我们要接受这个现实。”
“母亲为何能做到如此率性坦荡?”
“经历的多了,活的更通透了,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呢?”
“孩儿明白了。孩儿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故事,母亲可以给孩儿讲讲吗?”越泽小心翼翼的问道。
慕紫菀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好!我是在七岁那年,第一次遇见了他,那年他十三岁,刚刚登基……”
大楚紫宸殿
楚君迁看了一上午的奏折,身心俱疲,高展劝道:“陛下歇会儿吧!”
楚君迁想起楚御宴的伤势,问道:“五皇子伤势如何了?”
“好些了,已经可以下床走几步了,再有十天半个月便可痊愈了。”
“去看看吧!”
“诺!摆驾永寿宫。”
永寿宫内,淑柔公主正喂他喝粥,楚御宴正对着她趴在床上,淑柔公主一口一口喂他喝下。
“伤口还疼吗?”
“不动的话还行,一动还是疼。”
“一直趴着也不行,趴着也挺累的。”
楚御宴不想她担心,说道:“没事了,皇姐,我现在都能下床走两步了,再过几日就好了。”
“你啊你!这次可长教训了吧!以后还敢胡言乱语吗?”
“可我还是觉得我没说错,明明就是父皇的错。”
淑柔公主劝道:“父皇不想听到这种话,你还敢忤逆父皇,你真不怕父皇动怒。”
“那父皇错了,凭什么就可以不认错?我们做错了事,哪一次没认错,这凭什么?”楚御宴依旧是一脸的不服。
淑柔公主安抚道:“父皇是天子,是这个世上最有权势的人。即便是他错了,可也轮不到你来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读了这几年的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父皇虽是我们的父皇,可父皇是君,我们是臣。先君臣,再父子,你别犯傻。”
“这话那日父皇也说过。”
“你这次长教训了没有?”
“我知道错了,这总行了吧!不过皇姐,你对圣懿皇后有印象吗?”
淑柔公主说道:“印象也不多,我就记得她长得很漂亮,倾国倾城。待人和善,对我们这几位皇子公主,都还不错。父皇也很宠爱她,她在宫里的那三年,父皇几乎是专宠她。”
“那父皇这么宠爱她,为何又……”
“她是大燕公主啊!父皇要一统天下,势必要灭燕。她自然要与大燕共存亡,这也是和亲公主的宿命。如华长公主的结局,不也一样吗?即便圣懿皇后没有以身殉国,她与父皇之间隔着家国仇恨,怎么也不可能再回到父皇身边了。父皇与她之间,本就是一场孽缘,父皇错就错在对她动了心。”
“皇姐,我怎么感觉听你这么一说,倒像是父皇为了一统天下舍弃了圣懿皇后。”
“你这么说也没错,为了一统天下,父皇好像舍弃了太多太多。”
楚御宴不理解,他理解不了父皇的做法。“还好父皇下旨,不许大楚公主远嫁和亲,不然皇姐你要是去和亲了,我和母妃岂不是要担心死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宫人的声音,“陛下驾到。”
淑柔公主与楚御宴两脸惊讶,楚君迁上次踏进永寿宫,是什么时候来着?他们早就没有印象了。
惠妃知道楚君迁来了,赶紧笑意相迎,“臣妾恭迎陛下。”
“起来吧!朕来看看御宴。”
“谢陛下。”
惠妃陪着楚君迁来到楚御宴殿中,淑柔公主站在一侧行礼,“儿臣给父皇母妃请安。”
楚御宴正要起身,楚君迁免了他的礼,说道:“别多礼了。”
“谢父皇。”
宫人搬来一把椅子,楚君迁在楚御宴床前坐下,问道:“伤势如何了?”
“谢父皇关心,已无大碍。”
“听你这语气,还在怨恨朕?”
“儿臣不敢,儿臣知道错了。”
“是真的知道错了,还是被逼着认错了?”楚君迁质问道。
惠妃与淑柔公主都为其捏了一把汗,生怕他又胡言乱语。
“真的知道错了。”
楚御宴这话,可算是让惠妃和淑柔公主松了一口气。
楚君迁也很满意他的回答,但他这脾气,骨子里的不服输,倒是与自己很像。“你已经十岁了,若是继续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你这辈子都只能当一个废物。打你一顿,也是为了让你长记性,明白吗?”
“儿臣明白,谢父皇教诲。”
惠妃在一旁说道:“陛下!御宴真的已经知错了,这些日子他每日都会忏悔,陛下就原谅御宴这一次吧!”
“朕这次来,也是想与你商议一下淑柔的婚事。淑柔已经及笄,也是时候为她选驸马,让她出嫁了。”
惠妃还以为他不会过问自己的意见,直接下旨赐婚呢?
“陛下说的是,淑柔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陛下心里还是有淑柔的。”
淑柔公主却觉得受宠若惊,十五年来,应该是父皇第一次这般关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