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翊一家,现在住在山脚下,一处简小的宅院,如今家中,也只有他们兄弟姊妹几人,长辈们皆因灭国之恨,相继离世。
如今整个杨家,都是杨子翊说了算。
回来时,杨子津便在正堂等着他。
他的妻子郑相宜,本是高贵出身,肤白貌美,双眉修长,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那张脸秀丽绝俗,即便如今,华服不在,也无首饰装扮,已经美的清秀脱俗。
微微隆起的肚子,脸上不施粉黛,只用两根木簪支撑发髻。
郑相宜见到杨子翊,笑意相迎,“兄长回来了。”
“回来了。”
杨家还有几个下人在,郑相宜命人准备膳食。
杨家如今,除了他们兄弟二人,杨子翊还有两个堂弟,一个堂妹。再就是杨子津的儿子,原本也是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可一场战争,便让整个家族毁之一旦。
用过膳,杨子翊站在庭院里,一脸的发愁。
杨子津在妻子午睡后,来到庭院,想与他好好聊聊。
“大哥。”
杨子翊转身,知道是他。“你不陪着相宜,她现在怀着身孕,难免会多想,你没事多陪陪她。”
“这我知道,这不是想陪大哥聊聊天。”
“你找我聊什么?”
“大哥还想着大嫂吗?”
“你什么意思?”
杨子津也就不藏着掖着,直说道:“我们杨家,也因这场战争彻底败落了。如今家里,就剩我们兄弟姊妹几人,想要重新振兴家族。”
杨子翊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说道:“行了,别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不会再娶妻。”
“大哥如今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们要助公主夺天下,要让公主的儿子继承楚君迁的皇位。这条路太难了,可如果一定要踏上这条路,任何手段,任何心机,都要用上。”
“子津,你不了解楚君迁。楚君迁那么心狠手辣的人,我始终认为他不会将皇位传给公主的儿子。他比谁都爱这个天下,我承认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天下在他的统治下,再现太平盛世指日可待。”
“但他同样也是一个心狠的皇帝,为了大楚的天下,他可以不惜一切。他对公主是有真情,可这份真情不足以让他放弃天下,更不可能让公主的儿子坐上皇位。”
杨子津的确不了解楚君迁,心里也的确是佩服他。十三岁登基,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便一统天下。这天下乱了百年之久,可是他竟将其一统。
他的胸襟,他的手段,他的魄力,都非常人所能及。
与他争,谁也不可能有万全的把握。
杨子翊在他身边待了几年,便已经深刻感受到,甚至当时他自己都觉得,慕羽涅不会是他的对手。
“可大哥为什么还要同意公主的决定?”
杨子翊了解她,她现在就是一种执念,想要报仇的执念,心里也有不甘心。她一心守护的大燕,被楚君迁亲手摧毁,身为公主,怎能不恨?
“执念太可怕了!子津,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活的豁达通透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轻而易举的放下执念,如果轻而易举的放下,这就不叫执念了。局外人或许可以放下,因为无关紧要,可公主是局中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大燕被灭,身为公主的她,一时间接受不了,这在所难免。”
“可公主已经下定决心,她想要去争。”
“是!我会帮公主去争,但这个结果或许不会是我们所预想的那般。如果失败了,公主是否能承受?”
杨子津并未想那么多,他现在只想恢复杨家昔日的盛况,更想让家族振兴。
“这条路太难了,楚君迁的心思我们谁都猜不透。帝王的心思,深不可测,他能一统天下,甚至能独揽大权。仅凭他对公主的真情?我们注定会输。”
“可若是从他的儿子当中下手呢?若是他的儿子,都……”
“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杨子津有些急了,大吼道:“难道我们就真的要放下?我不相信公主能放下,公主定会有办法。在这个世上,怕是最了解楚君迁的人,就是公主了。人都有弱点,我不相信楚君迁没有。”
“此事先到此为止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公主安全生下孩子,至于其它的,以后再说吧!”
杨子翊正要回房,杨子津却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大哥,难道你就不想为大嫂报仇吗?你可别忘了,是谁逼死的大嫂。”
杨子翊没回应什么,自顾自的离开回房。
大楚皇宫
紫宸殿里,已经是深夜了。
楚君迁处理完所有奏折,疲惫的揉了揉额头,高展递上一盏茶。
“夜深了,陛下该歇了。”
“嗯!”
“陛下自回宫后,便一直未曾召幸后妃,这样下去……”
“听到什么了?”楚君迁冷冷问道。
高展一脸紧张,“也没什么,就是都在传,陛下还念着皇后娘娘。不召幸后妃,除了未央宫,后宫哪也不去。这样下去,怕是……”
“朕膝下已有四子,繁衍子嗣,也用不着了。儿子多了,也没什么好处。天下刚一统,还有多少事等着朕去处理,对后宫之事,没兴趣了。”
“陛下不是没兴趣了,是对后宫的女人没兴趣了。陛下心里的那个人离开了,可是陛下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她们背后,各有其势力,陛下难道真的要……”
楚君迁抬眼瞪向他,高展心一惊,楚君迁低沉的声音传来,“你今日的话有些多了。”
“奴才知错,请陛下恕罪。”
“即便是传召她们侍寝,朕也绝不会再碰她们。朕是无情,她们也不过是家族送进宫的一枚棋子,她们的家族,将她们送进宫,也让朕有了这一枚棋子。如今她们这些棋子,都失去了利用价值,还想让朕如何?”
“奴才明白了。”
“备水,朕要沐浴。”
“诺!”
次日,后妃齐聚永乐宫,向贤贵妃求情。
楚君迁回来也有一个月了,可一次都未召她们侍寝,她们自然已经开始慌了。
“贤贵妃娘娘,陛下这究竟是何意?”容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