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迁回去的路上，特意去了一趟大燕皇陵，前来祭拜楚栀柔。
坐在楚栀柔的陵前，手里拿着一壶酒，身边的侍卫都离的远远的。
自言自语道：“皇姐，朕终于得偿所愿了。朕一统天下了，可朕并不高兴。”
“我与紫菀，彻彻底底的结束了。今日我见到她和琬茹，琬茹长得像极了你，也很像母后。”
“我们姐弟，自上次一别，便再也没见过面了。”
“你应该已经见到了父皇母后，他们定会怪我，怪我没能护住你，让你长眠在此。”
楚君迁双眸闪烁着泪光，楚栀柔的病逝，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这是他一辈子的痛！
“我知道，你爱上了慕羽涅，心里肯定也想与他生同寝，死同穴。我会成全你，让你们合葬在此。”
“我们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皇姐后悔过吗？”
“朕不后悔，朕不后悔爱上她。可是我最终还是失去了她！”
“命如此，我也不强求什么。”
楚君迁将酒壶中的酒喝掉大半，随后离开了大燕皇陵。
回到宫，楚君迁便下达了一道圣旨，内容为：“大楚皇后，大燕琼羽长公主以身殉国，追封为圣懿皇后。”
短短几个字，慕紫菀彻底在史书上的记载到此为止。
留下的，也不过是后人对其的评判。
在玉京逗留了一个多月，处理所有琐事，楚君迁也该启程回上京了。
临走前，楚君迁加封殇阙为信王，命他镇守玉京城以内的五座城池。
回上京的前一夜，楚君迁来到重华殿，在这里坐了一夜。
躺在她睡过的床上，抚摸着她盖过的被子，感觉这里还有她的气息。殿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儿光亮。
漆黑的眼里，楚君迁才敢毫无顾忌的落泪。
回想起与她发生的一切，他甚至觉得，每一次与她的争吵，都是最甜蜜的。
而今才明白，当时只道是寻常。
这夜哭过后，他又将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帝王的冷血，帝王的无情，他要开创太平盛世，他要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这是他多年来，为之付出一切，都要实现的雄心壮志。
一个月的日子，慕紫菀安葬完所有的亲人。那段时日，她一句话都不说，该用膳的时候用膳，该安寝的时候安寝。
但就是没有说过一句话，夜里经常做噩梦，梦到九叔祖临终前对她说过的话，还有她立下的誓言。
如果她违背了誓言，她将死后不入轮回，生生世世都将留在人世间，不死不灭，受尽无尽孤苦折磨。
她其实并不怕这个誓言，若是违背了誓言，人就真的变得不幸。那这个世上的大多数人，结局都将会不幸。
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夺得大楚天下，这谈何容易？楚君迁已经昭告天下，她慕紫菀以身殉国，这世上早就没有琼羽长公主了。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普通到再普通的女子。
她的儿子，也要成为一个平民百姓。
尊贵的身份没有了，背后的势力也就没有了。她要争这天下，怎么可能争得过楚君迁？
一场必输的赌局，可他们竟会觉得自己会赢？
杨子翊看到她这些日子，郁郁寡欢，虽按时用膳安寝，可心情郁闷，看着也令人心疼。
已经开春了，万物复苏，生机勃勃，到处都散发着春天的气息。
慕紫菀在院子里，躺在贵妃榻上晒太阳，身上盖着暖暖的毛毯。
杨子翊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她身旁，“公主，您好久没说话，臣今日陪您说说话吧！”
慕紫菀今日终于开口了，“别叫我公主了，你也没必要自称臣了。我已经不是公主了，现在的我就是平民百姓。”
“在我心里，公主依旧是大燕最尊贵的公主。”
“你往后有何打算？”
“我都听公主的，公主若是想……大燕旧臣，虽有些明哲保身，投诚楚君迁。可我相信，他们当中定有……”
“杨子翊！你觉得我真的能做到吗？他是楚君迁啊！那么理智清醒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让我的儿子继承他的皇位？”
杨子翊心中自然也没有胜算，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公主违背誓言。“可公主在湛王面前发的誓言，我怕……”
“大燕已经亡了，不可能复国了。皇室都没了，哪来复国的可能？以前我总以为，皇室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守护百姓，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可是后来，我突然发现，我所守护的皇室，原来是那么的肮脏不堪。这样的皇室，怎么可能会赢？”
“两个国家的战争，说到底还是两个家族的战争。谁做皇帝，对百姓而言，根本就没有区别。他们根本就不会在意，坐上皇位的人是谁。他们只想过上安稳的日子，就这么简单而已。”
“可人的欲望是无止尽，父皇也好，皇兄也好，甚至大燕历代先祖，他们都有一统天下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