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楚君迁醒来,坐起身来看到慕紫菀正靠在贵妃榻睡着了。楚君迁正要伸手去触摸她的脸时,慕紫菀缓缓睁开了双眸。楚君迁赶紧将手缩了回去,两人四目相对,慕紫菀迷迷糊糊中看清楚是他。
刚刚那个梦中,楚君迁为了她放弃了一统天下的良机。她竟然做了一个如此不切实际的梦,这真是太可笑了。这个梦太过美好,一点儿都不真实。
“陛下醒了。”
“嗯!你昨夜没睡好,去寝殿再多睡会儿,朕也该回紫宸殿批折子了。”
慕紫菀点点头,她确实是该再好好补一觉。
楚君迁刚起身,慕紫菀帮他整理了整理衣服,正准备送他出未央宫。
就在此时高展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直接跪在他们面前,“陛下。”
“怎么了?”
高展颤颤巍巍的不敢说,楚君迁没那耐心,不耐烦道:“说啊!”
“许婕妤有喜了。”
慕紫菀听到这话,当头一棒,她看过彤史纪录,这两个月内许婕妤都没侍寝过,再看楚君迁那表情,满脸带着愤怒,眼神中透露出的阴冷,可以将人吞噬掉。
慕紫菀对这个许婕妤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她姿色不错,是个清冷美人,但在整个后宫中,她不怎么起眼,更不得宠。也只侍寝过一两次,如今冒然有喜,这对楚君迁而言可是奇耻大辱,他定然不会放过许婕妤。
楚君迁已经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慕紫菀并没有跟上去,这件事自己不要干涉太多,等他气消了,回了紫宸殿,自己再去请罪便是。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触他的霉头的好。毕竟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这种羞辱,更何况他还是帝王。
楚君迁走出正殿的时候,满脸涨红,青筋暴露,眼神中发出怒火,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着实吓坏了众人。
慕荷还以为是自家公主又与陛下起了争执,赶紧跑进来询问,“公主,陛下这是怎么了?生那么大的气?”
“你放心,跟本宫无关,是许婕妤。”
“许婕妤?”
“许婕妤有喜了。”
这些时日妃嫔侍寝,慕荷也都很清楚,许婕妤没有侍寝却有了身孕,这孩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慕荷只觉得震惊,许婕妤平日里看上去是个胆子挺小的人,猫都能吓她一跳,这怎么突然就……
“那娘娘您要不要跟过去?”
“不必了,陛下自会处理,本宫就不过去凑热闹了。等他气消了,本宫再去紫宸殿象征性的请个罪,毕竟是本宫管理后宫不善,这才出了这种丑事,是该去向他请罪。”
慕荷仔细想想也是,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妻子看到他如此狼狈的一面。
“许婕妤这下可真是惹怒陛下了。”
慕紫菀不想多管闲事,更何况这件事错的本身就是许婕妤。慕紫菀虽同情后宫那些不受宠的妃嫔,但宫规如此,所有人都要守规矩,不能违背。进了宫,无论受宠与否,都是帝王的女人。许婕妤此举,是犯了大忌,更何况还有了孽种,等待她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任何后果她都要自己承担。”
“娘娘说的是。”
楚君迁出了未央宫,坐上了御辇,便前往许婕妤居住的宫殿锦华宫。
抬御辇的太监走的慢了,楚君迁直接大吼道:“都没吃饭吗?走快点儿。”
“诺!”
楚君迁被彻底激怒了,即便自己不宠爱她们,她们也都是自己的女人,许婕妤竟然背叛他,这直接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锦华宫内,许婕妤一身白衣,头发散落及腰,没有任何装饰,没有上妆,那张干净的脸,透露出视死如归之感。
她跪在寝殿内,等待着楚君迁的到来,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从她爱上那个男人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她不后悔。遇见他,这辈子也不白活一场。
楚君迁下了御辇,高展跟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一杯鸩酒。楚君迁吩咐道:“所有人,即刻退下。”
“诺!”
锦华宫的所有宫人,霎时间全部离开了锦华宫,只剩下楚君迁和高展,还有跪在寝殿内的许婕妤。
楚君迁走进寝殿时,看到她已经跪在了地上,直接冲过去,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拽起身。“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朕?”
许婕妤痛苦不堪的表情,但眼神却丝毫不惧,这一刻她只想解脱。
楚君迁见她竟一丝不惧,眼神却像是在鄙视自己。楚君迁将她摔倒在地,质问道:“告诉朕,为什么?”
“咳咳咳咳咳。”许婕妤用力的咳嗽几声,随后哈哈大笑,“为什么?陛下竟还问臣妾为什么?”
“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朕?”
“你何曾对我不薄了?自我进宫起,你召见过我几次,你可曾还记得我的模样?可曾知道我的名字?”
“这就是你背叛朕的理由吗?”
“是!”
许婕妤面色狰狞,她早就不想活了,在这深宫里没有一日活的像自己。整日独守空房,无人问津,还要被规矩束缚着,没有宠爱甚至连宫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过了。
“后宫这么多妃嫔,陛下真正记得的有几个?凭什么我们就非得摇尾乞怜的去渴求你那一丝宠爱?就因为你是皇帝,所有人都围着你,可你是如何对我们的?将我们召进宫,却一直冷落我们,让我们在大好的青春,最好的年纪里断送在这座皇宫里。这就是陛下说的待我不薄?”
“宫规如此,你既已进了宫,就该明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道理,更应该明白你是因何进宫。你一人犯错,全家都会受到牵连,难道你不懂吗?”
许婕妤自是不想连累家人,只好苦苦哀求他,“陛下,我求你,我求你饶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此事是我一人所为,求陛下放过他们。”
楚君迁蹲下身子,捏起她的下巴,冷冷道:“你当初与他厮混时,可曾想过你的家人,现在向朕求饶,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陛下,我求您,此事与他们无关,全是我一人所为。”
“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家人,甚至是你那奸夫,朕一个都不会放过。今日便是你的死路,高展。”楚君迁甩了她的脸,许婕妤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视死如归。
“奴才在。”
“呈上来。”
高展将鸩酒端到许婕妤面前,“许婕妤请。”
许婕妤自然知道这是何意,没有回头路,一切都不能回头。
楚君迁转了身,背对着她。
许婕妤抬头望着他的背影,依旧是那么的高高在上。曾经她无数次仰望过他,也曾憧憬着他会宠爱自己,可这一切都早已破碎,自己也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真的不能放过我的家人吗?”
楚君迁冷冷的声音传来,“绝无可能,你当初就该想到,一旦东窗事发,你和你的家人,还有你那奸夫,都没有活路了。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他是谁,这宫里到处都是朕的眼线,朕在来的路上,便已命人查清了他的底细。你们能侥幸逃过一两次朕的眼,但你们不可能一直侥幸。”
“你该上路了,放心,他们很快便来陪你。”
楚君迁的话,冰冷的彻骨。
许婕妤端起那杯鸩酒,左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是娘亲对不起你。”随后毫不犹豫的喝下鸩酒,手中的酒杯落地,人也倒在了地上,顿时口吐鲜血。
楚君迁随后开口,“许婕妤遭受惊吓,暴病而亡,朕念及生前尽心侍奉朕,将其厚葬!”
“奴才遵旨。”
楚君迁连看她最后一眼都没有再看,便离开了锦华宫。
回到紫宸殿,楚君迁便下了一道密旨,命人杀了许婕妤一家,甚至将与许婕妤通奸的侍卫及其家人全部处死。
不过一下午,楚君迁便已命人将此事处理妥当,处理的悄无声息。
后宫众人知晓许婕妤的死讯时,已经是晚上了。
未央宫
慕紫菀知晓楚君迁的所作所为,不过几个时辰,便让这么多人从这世上消失,楚君迁的手段果然够阴狠。
慕紫菀正悠闲地喝着茶,慕荷正向她禀告,“公主,陛下的眼线遍布皇宫,我们若是想安插自己的人,这不太可能。”
慕紫菀放下茶盏,说道:“不急,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过一阵儿再办此事也不迟,现在该去紫宸殿负荆请罪了。”
“娘娘做的糕点,奴婢已经命人备好了。”
“那就走吧!”
“诺!”
这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毕竟此事也的确与她有关,是她没能管理好后宫。可这事也不能全赖她,毕竟这都有孕两个多月了,自己嫁过来才多久?
之前都是崔贵妃管理后宫,这事怎么着要怪罪也要怪罪在她头上,怎么也不会怪罪到慕紫菀头上。
慕紫菀坐上了凤舆,向紫宸殿前往。
慕荷却有些担心,“娘娘,若是陛下不见您怎么办?”
“他应该需要人安慰,本宫这时去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