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殿内聊了许久，这时齐盛着急忙慌的冲了进来，“陛下，陛下。长乐宫来报，皇后娘娘晕倒了。”
慕羽涅听到这话，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起身往长乐宫赶去。
慕紫菀也随即追了出去，慕羽涅上了御辇，慕紫菀也上了步辇，两人赶往了长乐宫。
太医已经事先到了长乐宫，正在为楚栀柔把脉，慕羽涅到的时候，太医刚好把完脉，心中着实一惊，但此事不可声张。
慕羽涅站在一旁，表面上看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担忧与否，可心里早就担心死了。
慕奕彬和绪昭媛也站在一旁，绪昭媛着急问道：“李太医，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呢？”
李太医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好先隐瞒下来，“天气炎热，皇后娘娘只是有些中暑，并无大碍。”
绪昭媛和慕奕彬听到后，也就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慕紫菀听到皇嫂没什么事，这心里的大石头也就落下了。
但慕羽涅从李太医眼神中看出了什么，李太医是他的人，楚栀柔的身子也是他一直在给调理。李太医刚刚的表情，楚栀柔绝不是中暑这么简单。
慕羽涅心中猜到了几分，但当着他们的面，子不会拆穿李太医，而是说道：“好好照顾皇后。”
“微臣遵旨。”
慕羽涅没有久留，也不等楚栀柔醒来，便离开了长乐宫。
慕紫菀看着皇兄离去，可却在他脸上并没有看出一丝关切。慕紫菀甚至都怀疑，皇兄究竟爱不爱皇嫂？
可皇兄亲口对她说过，他爱的人一直都是皇嫂。
下午李太医便被传召到了勤政殿，李太医将一切告知，“陛下猜的没错，皇后娘娘的确有喜了。已经一月有余，龙胎十分康健。”
慕羽涅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知该不该高兴。他的确盼着与她有个孩子，所以才让李太医一直帮她调理身子。可现在她真的怀上了，慕羽涅又不知该如何做？
“能否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
李太医知道他的意思，但月份太小，他即便医术再高明，现在也不敢妄下定论。“回陛下，现在月份太小，臣不能断定是皇子还是公主。”
慕羽涅心里矛盾的很，若是公主还好说，可若是个皇子，可就难办了。
慕羽涅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此事不宜声张，等皇后月份再大些，确定是皇子还是公主后。若是公主，尽力保住她们母女，若是皇子，熬一碗落胎药送去长乐宫。”
“微臣遵旨。”
李太医并未觉得震惊，他猜到会是这个结果。皇后生下的孩子，身上流的可不只是大燕的血，还有一半大楚血脉。若是个公主还好，总归只是个公主。可一旦生下的是位皇子，那前朝后宫都要再生风波了。
李太医走后，慕羽涅靠在龙椅上，仰起头，闭上双眸，痛恨自己的无能。
人总是矛盾的，得不到的想要得到，得到的却又不珍惜，甚至后悔得到。人啊！也着实可笑。
“栀柔，对不起。”
长乐宫，慕紫菀还一直待在这儿，等着楚栀柔醒来。
楚栀柔睁开双眸，便看见慕紫菀坐在床榻上，“皇嫂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
“太医说您是中暑了，休养几日就好了。”慕紫菀说道。
楚栀柔看了眼一旁的蓝樱，她的表情一脸担忧，若真是中暑这么简单，蓝樱不可能是这表情。
楚栀柔想起有日子没来葵水了，难道是……
但现在慕紫菀还在这儿，楚栀柔也不好问蓝樱什么。蓝樱虽自幼跟在她身边侍奉，但她精通医术，尤其是妇科。
楚栀柔当年嫁过来后，慕宏仁一直让人在她的饮食中下药，蓝樱检查出了饮食中下的药是避子药。楚栀柔得知后，并未说什么，反正她也要喝避子汤，既然已经有人为她备好了，她只好将计就计。
等到慕紫菀走后，蓝樱这才告知她实情，“公主，您有喜了。”
楚栀柔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便是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没想到上天竟与她开了个玩笑，她竟然怀上了慕羽涅的孩子。
“陛下想必已经知道了。”
“李太医是陛下的人，陛下肯定已经知道了。公主，我们该怎么办？”
楚栀柔认识了解到的慕羽涅，断然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与其等着他来动手，还不如我们自己动手。”
“可公主，这也是您的孩子。”
“他投错了胎，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也没有人欢迎他。”
“公主，这是您的骨肉啊！”
楚栀柔自是不忍心，可她的结局已经注定，可若是生下他，他该如何自处？“蓝樱，你觉得大楚与大燕，会容下这个孩子吗？”
“可是他做错了什么？公主又做错了什么呢？错的不是你们，为何所有的痛苦都要你们来承担？”蓝樱哭的泣不成声，她心疼自家公主，更心疼公主肚子里的孩子。
楚栀柔也无能为力，别无他法，即便是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可他的存在，对大楚和大燕而言，都是一个污点。
“别说了，去熬药吧！”
“奴婢遵命。”
楚栀柔眼眶含着泪，这是她的孩子，她怎么能忍心杀了他？可她不得不这样做，楚栀柔麻木的躺在床上，闭上双眸，眼泪从眼角处落下。
夜里，蓝樱将落胎药端进了寝殿，楚栀柔正要喝时，慕羽涅推门而入。
慕羽涅事先并未让人通传，走进寝殿，便看见楚栀柔坐在床上，手里端着一碗药，慕羽涅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
楚栀柔看到慕羽涅出现在寝殿的那一刻，惊讶又害怕，可手中的这碗落胎药，楚栀柔丝毫没有犹豫，正要一口喝下。
慕羽涅快步走向她，将这碗药打翻在地。
楚栀柔抬眼望着他，问道：“陛下这是何意？”
“这是什么？”
“自然是为臣妾调理身子的补药。”
“你确定这不是落胎药？”
楚栀柔摆摆手，让蓝樱先退下。蓝樱无奈只能先退下，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慕羽涅没想到她会如此心急喝下落胎药，她就这么不想要这个孩子。“告诉朕，为什么？”
楚栀柔只觉得好笑，他竟然来问自己为什么？“难道陛下想要这个孩子不成？”
一句反问，让慕羽涅沉默下来。他也有过那么一刹那，想要杀死这个孩子。
楚栀柔见他保持沉默，笑道：“陛下不说话就是承认了，这个孩子投错了胎，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这也是你的孩子，你真的忍心？”
“不忍心又能如何？陛下觉得臣妾会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吗？即便陛下同意，满朝文武会同意吗？大燕子民会同意吗？他们对大楚恨之入骨，这么多年来，对臣妾冷嘲热讽，就因为我是大楚公主。如今，他们又怎么可能允许臣妾生下陛下的孩子，生下流着大楚血脉的孩子。”
楚栀柔的这番话，让慕羽涅无话可说。若是楚栀柔有孕这件事传了出去，怕是立马便有大臣上奏，要求慕羽涅处理掉楚栀柔肚子里的孩子。
“臣妾竟从不知道，原来陛下也会有如此优柔寡断的时候。”
慕羽涅心里清楚的很，这个孩子绝不能留，可他不忍心，下不了手，这是他与心爱之人的孩子，他真的下不了手。
“栀柔，朕会保你们母子平安。相信朕，这也是朕的孩子，是朕与你的孩子。”
慕羽涅的承诺，令她大吃一惊，他竟然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陛下，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慕羽涅蹲下身子，握住她的双手，对她承诺道：“相信朕好吗？朕一定会让我们的孩子平安降生。”
“难道陛下就不怕百官的指责？子民的指责？”
“朕是大燕的皇帝，若是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朕还算什么皇帝？”
这一刻，楚栀柔对他有了新的认识。其实她从不了解慕羽涅，一直以来，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过着每一天。
“你为什么要留下他？”
“你是朕的结发妻子，结发同心，一生相随。我们要相守一辈子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楚栀柔听到这句话，这才意识到他对自己是……
惊讶之余，却觉得可笑，他竟然爱上了自己，爱上了敌国公主。
“慕羽涅，我们被命运捉弄，实在是可笑。大燕与大楚之间的恩恩怨怨，你父皇的遗愿，你的野心，都在说我们就是一个笑话。”
楚栀柔不曾动过心，她始终保持着清醒，自己绝不能爱上他。若是动心，那便是对不起大楚，便是万劫不复。
可她不会想到，慕羽涅竟对自己动了心。
“朕也不会想到，朕竟会对你动了心？你为何偏偏是大楚的公主，上天为何要如此对待朕？这五年来，朕一直将对你的爱埋藏心底，就怕被他人看穿。可今日，竟是朕自己暴露了？你我之间，的确是造化弄人，也确实是一个笑话。”慕羽涅无数次问自己，为何会爱上她，为何上天如此捉弄他，为何她会是大楚公主？可这一切都没有答案，一切早已注定。
而他的心，给了楚栀柔，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楚栀柔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他，对她而言，慕羽涅只是大燕皇帝，而她永远都是大楚公主。他们之间，绝不可能有任何感情。
“没想到，你会对我动心？”
“难道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朕吗？”慕羽涅一直都想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今日终于问出来了。
楚栀柔一脸云淡风轻，从容道：“没有，从未爱过。”
得到楚栀柔的答案，慕羽涅的脸色暗沉下来，想过会是这个答案，可听到这个答案时，慕羽涅的心还是痛了。
“朕真是可笑，竟然爱上了一个不爱朕的人。”
“我们之间不该有任何感情的，你更不该有。”楚栀柔决绝道。
慕羽涅望着它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当初就是因为这张脸，自己见色起意，自己对她一见钟情。
可是到头来，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着实可笑。
“朕明白，可朕的心不受控制的爱上了你。你告诉朕，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朕偏偏爱上的人是你？”
楚栀柔无法回答，“陛下该问你自己，而不是来问臣妾。”
“是啊！朕该问自己。”
慕羽涅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对她说道：“这个孩子，朕决不允许你打掉他。”
“你疯了！”
“朕没疯。”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个孩子……”
“这是朕与你的孩子，是融入你我骨血的孩子，朕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他一定会平安降生。”
慕羽涅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寝殿，楚栀柔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这一刻她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不了解他。
“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五年了，我还是没有看透你。”
重华殿
今日在勤政殿，慕紫菀与慕羽涅聊了许多，也知道了皇兄对皇嫂的爱。
慕紫菀趴在窗子上，开着车窗，院子里正好有一棵合欢花，如今正是开花的季节。
月色撩人，欣赏着合欢花，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也不知皇嫂对皇兄是何心意？皇嫂爱的人是皇兄吗？他们若是彼此相爱，却因家国恩怨不能相守到老，真是造化弄人。”
慕紫菀仰起头，望着天边的月色。“父皇母后，你们会在天上看着我与皇兄吗？”
“儿臣好想你们，真的好想好想。”
慕紫菀对父皇母后的印象早已模糊不清，可她从未有一刻忘记过他们。
“若是你们还在就好了。”
慕荷为她端上了一盏茶，见夜已深，问道：“公主，夜已深了，公主该安寝了。”
可慕紫菀却没有一丝睡意，“慕荷，我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吧！”
“公主想聊什么？”
“慕荷，你有喜欢的人吗？”
慕紫菀这一句话，就直接将慕荷给问懵了。“公主怎么会问奴婢这种问题？”慕荷只比她大两岁，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有喜欢的人是再正常不过了。
慕紫菀见她脸都红了，知道她是害羞，就没有继续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