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太激动了。”
荒草点点头,走到达克身前启动了他残旧盔甲上的魔纹,一时间林恩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时间的错乱——
一股庞大的,甚至是沉重的魔力顺着空气挤了进来,以至于这个小小的阁楼出现了一种难以呼吸的状态!天幕外的蚊蝇们开始躁动地冲击黑暗天幕,外面的声音明显尖锐了许多,但下一秒又减弱,循环往复——它们被混淆五感无法冲入这里。
林恩努力在向固体转化的魔力量中找到空隙吸了口空气,
房间内此刻潮湿了些许,那些原本用于晾晒、风干肉条的钩子上汇聚了一滴滴墨色的水滴。
那是液化的魔力——带有诅咒的魔力。
而达克身体也出现了变化,
最直观的就是他臂铠上的诅咒之火,此刻原本像是条小蛇缠绕在臂铠上忽明忽灭的火焰陡然间吞噬了他!黑红色的火焰下,他的盔甲似乎在重新锻造,虽然依旧残旧但多了许多隐藏的暗纹。如果说之前的铠甲还是普普通通骑士的铠甲,现在就是贵族的战甲了。
而他身上魔纹也从一开始的血色向着金色发展,但不是金黄,而是一种明亮的铜色。
林恩觉得这种颜色很熟悉,非常熟悉。
“我拜请观察之眼,沉默的注视者,应允我与从者穿越时间的孔隙,窥见历史的真相。”
随着仪式的祷词念诵,原本湿淋淋的房间内黑色的水珠瞬间气化,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一种黄铜色的逆流中!
“烧死她!烧死她!烧死她!”
狂热的民众叫嚷突兀地出现在耳边,林恩下意识扣了扣类似于气压变化而堵住的耳朵,看向身边的一切。
入眼是一个轻熟的女人,她有着湖蓝色的眼眸,棕褐的短发,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林恩下意识将目光看向......很圆也很......只不过下一刻,某种丝线牵引的感觉就让他暂时偏过了头。
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除了一个漂浮在手边的打火匣外再无其他,一样的身无寸缕。
“我们是不是应该遮一遮?”
林恩默默捂住自己的下面,看着场中的处刑发出询问。
“別遮了,一只手又遮不住。”
荒草女士似乎也没有因为被看见了面容甚至是身体而有所紧张,反倒是有闲心调侃林恩。她同样看着场中的处刑,继续道。
“看起来我们回溯到了让娜处刑的那一刻。”
“这一幕你不是应该看过了吗?”
林恩现在了然之前荒草的穿着为什么那么前卫了,完全是因为她习惯了回溯不穿衣服,以至于当下穿什么样的衣物都没有什么所谓。
轻轻擦着打火匣,橙红的火光映出了两套短裤短袖,包裹在两人身上。
他这才转头看向荒草,结果视线先落在了短袖衫被顶起的两个点上。沉默着视线上移,林恩下示意伸手调整了一下弹道。
“不一样,我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一幅,或者按你的说法,一帧画面。”随后她托了托胸口,“有点勒,你这是智慧之神的造物吧?被你这么使用有些暴殄天物了。”
“你怎么知道的?”林恩显然是没想到对方一下就能说出打火匣的源头,随后想起那些铜色,“恩赐你的神明也是智慧之神,那个黄铜眼眸化身?”
“看起来你接触过类似的恩赐者。好了,我们现在是见证者不要说话了。”
荒草打断了林恩继续想要话的动作,看向场内。
他们在一处哨塔的二层凸起处,但是没人发现他们,从这里能够清楚地看到火刑架上的少女——已经远比雷·吉尔德绘画的少女成熟了许多,那幅受到恩赐的少女图虽然也有着眉宇间的坚韧、执着,但尚且青涩——此刻的少女平静间只有虔诚和成熟。
哪怕作为少女,她的身体、面容是青涩的,远没有自己身旁的荒草女士诱人。
这里是当初的圣安东尼哨所,聚集了几乎半数的教国民众和战士,他们有着棕色的短发,眼眸是统一的暗黄色。
此刻不论麻布衣的平民、身着皮甲的士卒、链甲的战士、板甲的骑士,他们都在高吼着烧死眼前的少女。
而让娜,
她在祷告。
林恩的耳朵很灵敏,在众怒的喧嚣中,他听到了对方如同幽谷里松鼠踏过薄雪的轻声祷告:
“神啊,无所不能,统御一切的神啊,希望您能拯救您自己,阻止那在未来的浩劫。碎裂的镜子难以弥合,最初的抉择便是错误,我们是私心的产物,但应该活成自由的样子......”
“未来的浩劫?什么意思?”
林恩奇怪地复述着让娜的祷告,这很明显与鸢尾花帝国有关,但描述的绝对不是救国战争——能在亚珈大陆被称之为‘浩劫’的,他只知道在黄金纪元末尾的英雄反抗神明的战争。
那场战争直接导致了神明不再行走于陆地之上,而亚珈大陆也再难诞生英雄级。
就在林恩愣神的片刻,作为审判的主教就将手中的火把投向了浇满了火油的柴垛!
火焰腾起!
肆意的火舌顷刻间吞噬了让娜的小腿,林恩隐隐闻到肉类烧焦的香味,随后变成焦糊和令人不适的恶臭。
他再看向让娜,
少女也昂着头——和荒草女士给他看得那一帧画面完全不同——两人对视,蓝色的眸子互相映出对方的影子!
林恩心头一悸!
他下意识觉得让娜看到了自己!
“其他人看不到我们吗?”
林恩立刻询问荒草,那种灵魂般的对视令他后怕。荒草的声音传来:
“当然,我们是观察者,又不是参与者。回溯的过程中我们不能去干涉过去,自然也不可能被过去干涉、观察。”
“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