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如火如荼建设集市的海底海眼，或是拉网抓捕神秘生物的白石领，帝都这边正处于一种噤若寒蝉的压抑气氛中。
一天前，整装离开的边缘军团和领主联军共计一千两百人的队伍离开了帝都。
其中多出沃恩等人情报和估计的数量都来源于帝都附近的领地——原本有着新兴贵族头衔的领主们，或是某些小贵族，他们被贪婪的南方领主们清洗，顶着捏造的莫须有罪名变成了衣衫褴褛的囚徒。
为征讨白石领的军队提供了差不多三百多人的炮灰和奴隶兵。
也正是因此，帝都此刻明明是白天，但曾经登神事件过去那种劫后余生庆幸已经不在，外城，本该有着商贩们叫嚷声的街道现在几乎落针可闻。
“沃恩先生，并不是我不认同你的想法，只是现在帝都的情况我已经不敢继续做这些事了。”
一个穿着略显俗套，类似灯芯绒的外套被他穿在里面，外面则是一件拼接的绸衣。这个男人说着道歉的话，心虚地揉了揉自己因为过度饮酒通红的鼻子。
“那真是可惜，查德军需官。”
沃恩喝着茶，绿茶的清香在他唇齿间，配上一身得体的宽松绸衣，看上去像个贵族多过商人。
“要知道接下来陛下肯定需要大量的武器、甲胄来武装自己的士兵，我指的是那种非亲卫，你应该明白，这些人的死活通常不重要。”
他把茶杯放下，手指指节弯曲，他就盯着自己的指节说话，完全没有去看查德的神情。
在他面前，军需官查德表情先是犹豫，又化作贪婪，最后几次变幻还是定格在了为难上。
“和金古商行合作物超所值，要知道他们虽然是新兴的武器商人，但一把铁剑的价格比起帝都其他的店铺，甚至是个人都便宜两成，而收购武器的价格则是比其他高一成。”
沃恩将自己的手伸平，曾经学习过弹奏七弦琴的手修长，他起身做出了略带惋惜的神情。
“我能看得出查德你的为难，毕竟你是直属于陛下的军需官之一，你需要公正、认真，在军队间也颇有好评，所以这件事我想我可以去找找其他的合作人......”
“该死的！你赢了！”查德捶了一下桌面，然后颓然地倒在沙发里，“我感谢你治好了我的女儿，而且我也并不是什么公正的军需官，但你需要保证你的渠道和我们之间的事绝对保密！”
“现在的陛下......现在的陛下很激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我全家变成奴隶！”
“该死的......为什么陛下会修改‘至上法案’，为什么......”
这个军需官汉子捂着脸，从一开始的激动变成了恐惧和悲痛，就像是有人抽走了他仅剩的尊严。
“因为陛下需要威严，需要我们不开口，遵从并敬畏。”沃恩走到查德身后，拍了拍他的肩。“我们都害怕有一天屠刀砍在我们的脖颈，所以你现在在做好事。”
“武器品质的好坏对于我们而言很重要，这事关屠刀挥向我们时，我们是等死还是反抗。”
他附在查德耳边开口，像极了一个蛊惑人心的恶魔。
花钱买下的小独栋再次安静下来。
沃恩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去的查德，手里是重新续好的茶水。
他摸了摸面前的玻璃，入手有一点不光滑，这是树汁玻璃才有的情况，但这种平替依旧要1银币一面的价格，他靠这个赚了不少。
“你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狼耳护卫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沃恩转头，纳莎靠在门框上，一条漂亮的棕红色长尾拖在身后，尖耳动了动，腰间是一柄全新的钢制短剑。
“怎么说？”
沃恩笑了，从手边的水果盘中丢过去一个苹果。
纳莎抬手接住，将苹果放在口中咬了一口。“咔嚓”没什么水分，甚至果肉都有些抽抽巴巴的。
“用家人要挟那个军需官，你以前不会这样。”
“以前我们也接触不到军需官。”沃恩摇了摇头，“我不是不会，只是以前没有机会。”
是的，他毕竟小时候也是按照贵族长子培养的，只不过父亲从商一下子把所有的家产全部赔了进去。怎么控制手下人，怎么威胁、稳固、引诱......他都知道。
“况且查德也并不是什么好人。他以前都在倒卖制式武器，我作为旅行商人的第一桶金就是依靠曾经我父亲的人脉从他手中换购了五把制式长剑。”
“10银币，我父亲留下的遗产只换到了这么多。”
纳莎叹了口气，把小苹果三两下嚼了个干净。
“至上法案有没有你的影子？”
“有，只不过我是以哈珀那商会代表的身份提出的，奴隶商人的代表想要增加获利的可能就只有修改‘至上法案’，毕竟当‘仅可售卖战俘与非人’变成了‘仅可售卖战俘、非人与罪人’能获取的利益完全不同。”
沃恩把茶杯最后一点茶水饮尽，将杯子放在一旁，走到纳莎身边。
“放心，我不会露出马脚让自己深陷险境的......”只不过很快就犹豫着开口，“不过......今晚的晚宴还需要你陪我走一趟，作为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