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你带小姑娘回家休息的原因?”
海瑟薇穿着洁白的纱裙,体态贵雅,只是手边却是翻动的柴火和快要煎糊的烤肉,恍若贵女和村妇的结合。
她脸上带着惊讶和一种我家的小猪会拱白菜的神态,以至于那本就快要糊了的肉排发出了抗议的噼啪声。
海曼·安德森没说话,先是接过母亲手里的锅将肉翻了个面……还好,只需要刮掉表面一层就能吃。
“是的,我没想到妮可的家里人这么不喜欢她,以至于他们差点检举我们。”
他已经打定主意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毕竟去了就要迎接暴怒的教官们,对于密探而言,两枚银币也算是一大笔钱了。
“我来吧。”
妮可走进厨房,脸上没有一丝不安或慌乱,显然她家人对她的态度她已经习惯。
“不用,我来就好。”
海曼拒绝了妮可帮助的请求,随后看向母亲,海瑟薇心领神会拉着妮可的小手就离开了厨房。
他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下午,他、妮可和帕蒂三人在品尝完镇静药剂后就告辞离开,任务完成的帕蒂最先道谢分别,他们互换了姓名,分开前,帕蒂问出了让他一颤的问题——
“你认识皮姆·安德森先生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是自己的回答,巧妙地含糊了自己是否知道这件事,等待着帕蒂解释。
“因为之前我遇到危险,是皮姆先生救了我一命……”
帕蒂将自己在湾河领边缘放牧时遇到的事告诉了两人,在和煦的日光下,血杯商会的门前——
所有人都知道了。
“嗯。”
在听完之后,海曼回答了帕蒂一个不清不楚的鼻音,想要转移话题,但帕蒂看着她,祖母绿的双眼带着些许感激。
“感谢你的父亲帮助我,皮姆先生是个很好的人,哪怕……哪怕最后我没能亲眼看到他离开,亲口向他道谢。”
“我没……”
他想要否认……但不能,因为那是自己的父亲,被皇家密探判定死亡的父亲。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消息,母亲一定会很开心的。”
海曼犹豫了一下,虔诚地鞠躬为帕蒂的消息表示感谢,
善良的牧羊女一下子红了脸,随后紧张地握紧自己的木杖支支吾吾地说了道别,就立刻跑开。
“父亲没死,但他为什么会离开……”
海曼将一束草药丢进锅里,肉排的油脂激发了这些狭长叶片的香味,像是某种泡了醋的栗子融化在黄油里。
随着肉香弥漫,他俯身去拿木盘,却看到一张字条。
看上去薄脆的奇怪纸张上面写着——
【训练合格,明日休息,返回巢】
是皇家密探的教官们留下的,这不意外,毕竟确认了自己跑出来他们不会放任我们不管。
只不过居然没有现身把我们抓走……
海曼有些惊讶,
不过总归是好事,他将肉用刀切开平均放在木盘里,拿着刀叉离开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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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要把他们抓走?”
血杯商会下方的暗室,似乎每一个血腥骑士团的驻地都要有这么一个拷问室才行。
乔尔拿着一根铁签正在上面涂抹着药膏,
在他身前,昏暗的炼金油灯下是一个瘦弱的男人,此刻已经不着寸缕,大腿、腹部、肩头都被铁签洞穿,一缕缕红色的烟雾正顺着铁与肉的接合处渗出来。
带着些许的酸味,以及肉类烧灼的味道。
“妈的,你们这群疯子……”
这个密探咬着牙骂了一句,他当时才进入外城听到海曼等人的话,就打算把他们带走,结果就是还没行动就被眼前这个身穿骑士甲的人从后面用带着铁链的钩锁勾住了肩膀拖走。
“回答错误。”
乔尔将涂抹好药膏的铁签刺入密探的脸颊,尖头从一侧穿过另一侧,将他整张脸横向贯穿。
“啊……”
这一次,因为有了铁签的阻隔,密探没法咬着牙,痛呼从喉咙深处被挤了出来。
“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
格林走过来,他身上还是那套黄金塔的学者装扮,来到药膏前扇了扇风。
“荨芨草汁液、蜂毒、毛绒果皮、硫磺粉末……这些东西会让他过两天的伤口附近溃烂的。”
“我这算是帮助朋友,况且也是在替皇家密探剪除一些垃圾。”
乔尔毫不在意,对于他而言,能够帮助到元帅的人就是血腥骑士团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应该受到威胁。
“血腥斥候都像你一样?”
格林看着乔尔,很难想象,身穿一声骑士甲的男人行动能不发出一丝声音。
“当然,都像我一样专业。”
说完,乔尔用尖刀轻轻把密探的眼球掏了出来,其实,他也不是一定要知道真相,只不过在帝都,他憋得有点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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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今天并不是个好天气,清晨应该见到阳光的天空此刻被乌云笼罩着,周围的一切变得阴沉沉。
海曼和妮可通过正门回到了土丘下的‘巢’,迎接他们的是教官冰冷、僵硬的脸庞。
“海曼·安德森、妮可·琼。”
在一群教官之后,教官长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划过妮可,随后就将视线锁定在海曼的身上。
“梦沙的配方是?”
“幻梦草、噩梦盐、恶魔低语的汁液、海妖的血……”
海曼隐约能感觉到这个教官长没有敌意,很利索地回答了问题。
教官长点了点头,随后丢给他们两人一人一个铜制徽章。
“跟我走,今天和明天你们休息,但这个上午你们需要去见一见你们的前辈。”
随后带着两人走进了一条海曼根本不清楚的密道——雕刻着龙首的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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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塔的飞空艇停在了无垢内城靠近皇城的边缘,一个闭着眼的侍从等待着从飞空艇上下来的阿贝·查理曼。
“二皇子殿下,陛下在皇座上等您,请随我来。”
阿贝·查理曼此刻穿着完全用丝绸制作的内衬,外面罩着一件细羊毛纺织的外套,看上去挺拔但阴柔。
“你是谁?”
他疑惑地看向眼前闭着眼,微微的缝隙只有一片惨白的侍从,他看上去并不年轻,甚至已经要踏过中年。
“殿下,陛下在等您。”
这个侍从并不搭话,而是继续走在前面。
阿贝疑惑地皱皱眉,跟上了对方的脚步,或许是那群有查理曼血脉的密探,又或许是六世年轻时组建的武装,总之应该不会有问题。
不过他还是取下自己的金属手环,借助魔力让它变回一只炼金云雀,让它飞向血杯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