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投石机有不少直接砸在城墙上,树汁涂层坚硬中含着一丝柔软,被各种棱角不平的石块砸得坑坑洼洼,但内里的砖块、水泥层没有丝毫裂痕。
少部分则是呼啸着越过了20米的城墙落向最近的商业区!
“啊!”
街道上的人发出哭喊,下意识四散而逃,希望投石落下的瞬间不会砸到自己。
几个畏惧林恩,准确说是畏惧赫蒂,同时畏惧城外领主联军的小商人们则是心如死灰地看着飞来的巨石,他们身后不算大的店面里是无数日夜收集来的财富,如果要死,他们宁愿和商品、钱币死在一起。
“商业之神在上……”
他们跪下祈祷,比起往日做些缺斤短两的事更加虔诚。
下一刻,巨石前出现了一个个的‘网’,
虽然不是实体化的,很明显的网,但样子确实像是——
网格呈现密集的蛛网形,细密地出现在投石的下方,从下向上看就像是白石城上空笼罩着无穷无尽的大型蛛网,每一个投石都将这张巨网向下拉扯,仿佛天空在下坠。
“不要惊慌,不要惊慌,请不安的领民有序进入防空洞避难,请不安的领民有序进入防空洞避难。”
穆尔那个憨厚的嗓音在三个区域内传出,
扩音设备是小玛利亚的劳动成果——扩音石、强化魔纹、魔纹呼应三种炼金技艺的融合成果,
当时莱昂看到小家伙一遍就学会了,差点抱着玛利亚就是一个冲刺,把这个小家伙从林恩的魔爪里(莱昂认为的)拯救出来。
还好林恩用欧贝魔晶盆栽让莱昂冷静了下来。
“穆尔的反应很不错,治安局的事情要尽快落实下来了。”
林恩看着被武力羁押的几个平民,用有点欣赏的语气对赫蒂道,耳边还是穆尔重复的提示声。
“是的,穆尔的应激反应能力远高于兰考特,但对于战争的嗅觉和训练士兵过于死板。”
赫蒂用魔力掀开手中的记录簿,翻到穆尔的那一页记了几笔。
也就是他们说话的功夫,投石才缓慢的落在街道上,冲击力只是溅起了尚未来得及打扫的尘土。
“领主大人,这些贱民怎么处理!”
领头的士兵语气不善,动摇白石城现在难得可贵的安稳生活,就算是林恩宣扬要保护领民与领土,这些士兵的语气也充满了对这些人的鄙夷。
而被羁押的村民则是面色苍白,他们中的几个本就是因为饥饿而昏倒,现在听到周围的士兵这么说脸色更加苍白,仿佛马上就会再晕过去。
“……”
林恩其实没多少感觉,昨天他已经被席勒的行动和西格蒙德的口头教育批评过了,此刻的事件发生只能是一个必然结果。
“把他们带到地牢去,等到外面的攻城结束后再说。”
但他知道,他必须做出处罚,严厉的处罚,不然不足以为接下来叛国……不,背叛领地罪作为基础。
“带走!”
几个士兵押着村民走了,一旁赶来的他们的妻小低声哭嚎着却不敢有丝毫反驳。
林恩瞥了一眼那群人悲戚的面容,心中没由来的烦躁。
“领主大人,需要我们去破坏投石机吗?”
瑟琳娜开口,她看出了林恩的烦躁,只不过她误以为是外面的攻城导致的,立刻毛遂自荐。
密探本来也是做这个,在守城战的密探往往是用来排除后方投石机、弩炮的消耗品。
“用不着,让他们攻城,他们要打那就来,只要不杀死那几个领主贵族和布雷·查理曼,就算是湾河领的士兵,死几个也不过是赔偿多一点给泰特而已。”
林恩一挥手。
“他们的投石机打不破城墙的。”
“白石领的士兵需要见血,需要真正经历一场战争才能成为士兵,不然他们也只不过是摆设。”
“之前的骚扰战他们已经尝到了血的滋味,现在他们要学会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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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的士兵们确实在防守,
高耸厚实的城墙给了他们极大的安全感,但望孔中偶尔落入的碎石也让一个倒霉的瞭望手被砸中了眼睛。
“注意点,你们这群废物!望孔不是让你们把头探出去的地方!”
兰考特看着被抬走的倒霉家伙大声训斥着,此刻一个瞭望手扯着嗓子喊道:
“长官,我们没法攻击到攻城槌!”
脚底下的震荡感传来,他们知道攻城槌一刻都没停止进攻,但很遗憾,在城墙内射击有一个攻击范围,这个攻击范围不包含城门附近。
白石城城墙下,
金属龙头的攻城槌已经被砸得愈发像是个平面,奴隶们眼前发黑,机械地重复着推走、冲击、推走、冲击、推走、冲击……的动作,但金色的城门没有丝毫变化,
甚至一开始的白痕都在渐渐被金色抚平。
“是神在庇佑这里吗?”
第一个疑问从一个看上去像是个十一、二的少年口中说出,他有着稻草色的长发在脑后扎成辫子,表情微带恐惧。
他在队伍的最末尾,连推动攻城槌后退都显得相当吃力。
“神啊……”
更多的奴隶开始附和,但是没有注意到头顶的刺啦声。
下一秒,
滚烫的热油,不类似热油的物质浇了下来,
瞬息,那个看上去年幼的奴隶消失不见,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小半截攻城槌。
熔岩般色泽的夸特油是被炼金术师们设计的魔力环刺激后的结果,夸特油很容易吸收魔力,通过魔力的刺激可以让它做到短暂的改变。
这个改变只是一瞬间就吞没了攻城槌处的奴隶,以及冲杀上来的士兵。
撩动着火焰的夸特油吞噬着城外刚冒头的青草、奴隶的尸骨以及士兵,只是一瞬间,白石城前的进攻就被清理出一个无人区,
哀嚎和嘶吼一瞬间成为了战场的主基调。
声音透过望孔传入士兵的耳中,瞭望手看到了夸特油的边缘,几个被跑的慢的士兵被油舔舐了皮鞋,紧接着一点一点,他们变得越来越矮,慢慢被腐蚀,像是滑入泥沼的鹿。
“这会不会太残忍了?”
一个瞭望手强忍着呕吐感询问,他见过被冰棱刺穿的身体,但没听过如此的哀嚎。
“这就是战争啊,菜鸟们。”
回答他们的是身旁从血腥骑士团从属团退役下来的老兵们,他们将拉杆推上,夸特油渐渐停止排放,亮起的魔力环也黯淡了下去。
声音冰冷,像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