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规矩是从女家往回抬,新人不能从原道回去,寓意不走回头路,因此不免要绕路,婚车在路上慢慢地走着。
婚车并无遮挡,她也没办法放松,加上这婚车是马拉的,为了保持端坐的姿势,必然要用巧劲儿才能看起来纹丝不动,自然是更加辛苦。
好在她身体素质远非常人,加上坐惯了马车,很快就适应了。
正松了口气的时候,就听见一个醇厚低沉的声音响起,独特的音调,似乎是在唱歌。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看着所有人见怪不怪的样子,百合这才有兴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果然唱歌的是熟人。
只是这应该是《汉广》吧,原本这是男子追求女子而不能得的情歌。
讲得是一个男子钟情一位美丽的姑娘,却始终难遂心愿,情思缠绕,无以解脱。
面对浩渺的江水,他唱出了这首动人的诗歌,倾吐了满怀惆怅的愁绪。
对于这样的情形,既然大家都习以为常,她就更加不在意了,毕竟这个人和她的故事,三皇子知道的一清二楚。
回眸看了看歌声传来的方向,却并未有任何的表示,也没有制止。
既然都习以为常,那她也入乡随俗。
或许是看得到了她的回头,最开始只有一个声音,后来逐渐增加,越来越多,简直就是个小合唱了。
《汉广》重复了几次之后,眼见王府在望,那些人又换成了《桃夭》。
珍馐楼
袁慎正和楼犇在一处喝酒,看着底下逶迤而过的婚礼队伍,俊美的脸上微微泛红,轻笑出声道:
“真好啊,珠联璧合,佳偶天成。楼兄,来,如此良辰吉日,该当浮一大白,此为楼中珍藏,名为桃花酿,醇香甘冽,滋味妙极,不可错过啊。 ”
楼犇看着面前的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是一个失意之人,好在自家弟弟不是如此。
只是刚这样想,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唱着:“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心中一紧,连忙探身看向窗外,果然看着自己的弟弟还有几个世家子弟跟在婚礼队伍后面,正在唱《汉广》,最显眼的自然是凌不疑。
眼角抽搐了许久,心中决定一定要好好敲打自家的下人,这样的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
看着袁慎同样探身去看,连忙想着转移他的注意力,珍馐楼来往的可都不是凡人,万一真的在这里失态了,那就是大新闻了。
他们的身份太过敏感,与郡主的距离距离说不得日后便有什么不堪的小道消息出来,坏的不仅仅是郡主一个人的声名。
“果然佳酿,袁兄素来文采风流,如此佳酿,怎么没有美文相佐?”楼犇举杯说道。
“······”
袁慎有点儿无语,他这儿正伤心呢,不过也明白他的意思,有的事情未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只是此刻若是不做些什么,也许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
“好,楼兄有言,在下自然从命。”袁慎站起身来过来,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尚且还意识清醒的说道。
楼犇自然大声喊道:“来人,笔墨伺候。”
旁边服侍的立刻呈上笔墨,而后便以房中的墙壁为纸,书写起来。
只看他笔走龙蛇,一片诗文片刻即得。
本是心中默念,只是越看越觉得惊喜,忍不住念出声来: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含情不得语,已知君所属。众人徒叹惋,惆怅满归路。”
“袁兄文采风流,着实是让愚兄佩服啊。”正叹息着,却听见啪嗒一声,笔掉落到了地上,回首看去,就见他已经醉倒了。
摇头叹息了几声后,对着一旁袁慎服侍的人交代了几句,看着他已经在包房中的床榻上睡着了,便离开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无人敢在此处放肆,他再放心不过了,而且还有袁家的人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