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慎见她似乎就一句空话就想把他们打发了，眼中带着些委屈的看了眼凌不疑，见他也是有些懵。
“程四娘子好生小气，我得了消息立刻就来通知你，竟然一句话便想将我们打发了，如此可是有失君子风度。”
“君子风度？袁公子怕是忘记了，小女不过区区女娘，这君子风度从何说起？”
论起斗嘴，她很久都没输过了。
“至于凌将军嘛，我还想问问，将军怎知我在此处，特地来寻？”
话是这样说，不过百合心中猜到，他找的借口，多半是为昨日舆图之事来致谢的。
果然，不出她的预料。
“在下还未曾谢过昨日之事，此物非常重要，因此特地想当面致谢，无意间撞见有人鬼鬼祟祟打听你的行迹，跟踪后确认其歹心，顺手便料理了。”
百合客气了两句，挑了挑眉，看着袁慎，笑着不说话。
凌不疑虽然是武将，不过身为皇帝的喜爱的养子，文化水平自然不低，而且对白鹿山的夫子水准也有相当的了解。
担心的看着百合，“白鹿山为国朝培育了众多人才，圣上自然大力支持， 若是少商君需要什么帮助，不妨——”
“多谢凌将军好意，只是此乃我程家家世，我程少商的私事，实在不便劳烦您。至于明日之事——”
两人下意识的侧了侧身体，却见她正看着天空中几只燕子飞过来，叽叽喳喳的啄泥筑巢。
百合感觉似乎有些不妥，回过神来又继续道：“争来斗去的生活固然让人厌烦，可是人生在世，又有几人能随心所欲，不受外物的侵扰呢？
程家有如今的光景，是阿父和母亲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拼死搏杀得来的，甚至将我抛下。
那些人却为了自己的私心，想要毁掉这几十年的努力，如此作为，若是被他们得逞，这世间还有公道可言吗？”
“可是须知事缓则圆，如此一味的做意气之争，难免折损自身。”袁慎想来谨慎圆滑，自然不赞成百合这种举动。
其实却是他过于想当然了，这种争端固然颇有几分意气之争的意思，可是此次下狠手，她却因为顾忌颇多，只能仓促应对。
缓和一下自然可以，但是别人都要你的性命了，你还要上去求和，一步退，步步退，最终退无可退的同时，想要拼死一战，却已经是失去了所有的资本了。
“你们说，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做这些事呢？”百合问了他们这个问题。
袁慎闭口不言，凌不疑沉声答道：“世家之人。”
凌不疑说的世家，并非是王家，这种的武勋外戚，而是真正诗礼传家的世家，比如胶东袁氏。
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儒学便称霸于朝堂，而其中也因为各种原因衍生了各个学术流派。
之所以会如此，只因为这些人自成家族，拥有对经典注解的权力。
这时候的人，学的都是五经，也就是所谓的当官必考科目。
师徒如父子，归根结底是利益一致，这些都是家族内部传承，即便对外，也是千难万难才能够获得学习知识的机会。
可是为了得到权势和地位，有一个好的前途，有天分和能力的人，只能依附于这些家族，以至于家族权势日益庞大，联合起来可以同皇权分庭抗礼。
而为了维系这样的权势，自然会攫取国家的利益，最终受害的只是普通的百姓，遭受盘剥，民不聊生，只能揭竿起义，建立新的政权。
所以，程家和颜骥结合，无形中便会多一个分羹的人，有王家，汝阳王府的人冲锋在前，他们出手推一把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