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此时泪流满面,不为自己,为的是原身。
擦拭掉泪水后,脸上仍旧笑着,姿态端庄优美,纹丝不动。
“其实我知道,您并不是不喜欢女孩,最起码您看堂姊时,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只是无论我如何努力,都不喜欢我罢了。”
萧元漪听了这一番话,心中自然震动,未曾想过女儿竟然有这么大的怨气,将她未注意到的事情都看得清楚了。。
可是她并非普通的后宅妇人,片刻后便恢复心神,问道:“可这与你参与此事有何关系?”
百合自嘲的笑了笑,道:“母亲这般生气,可是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请个大夫还是帮着传个口信儿?还是说,就该任由她们算计?”
将萧元漪不说话,百合却没停下,继续说道:
“感谢您多年陪伴阿父在外征战,所以回府之后便接过了府中的中馈。
虽然二叔母多年苦心经营,可是后宅中的阴司面对绝对的力量,不过是一戳就破的纸老虎罢了。
即便有些许阻碍,只要应对得当,解决起来也算容易。
这是母亲自身权势与能力的体现,女儿自然很是敬佩。
可是这样有能力的母亲,却忽视了女儿的委屈,甚至不得喜爱,遗传了母亲刚毅性格的女儿,若是忍下这口气,想必此生都意难平。
更不用说,一旦这个算计成真,未来的人生会如何,真的有人发自内心为女儿考虑过吗?
托母亲的福,往日备受轻视的女儿,也能够狐假虎威,顺势收拢了几个人。
至于参与进来,一来是为了自保,二来算是给母亲一个顺水推舟的机会而已。
虽然我不得母亲喜欢,可是我终究是您的血脉,被如此苛待,岂非打了您的脸,您怎会轻易放过她,只是方法不同而已。
郑伯克段于鄢,此计甚妙,毕竟不做不错,可是做错的越多,清算的时候自然就越简单。哈哈哈——”
说到这里,百合已经是噙着泪笑出声来了。
萧元漪背过身去,问道:“你阿父这般疼爱你,为何不去找他呢?”声音有些干涩,似乎努力平复了心绪之后,仍旧激动地样子。
“阿父疼爱女儿,女儿既不愿阿父忙了外面,还要掺和到这些后宅中的事情。
糟心不说,被政敌抓住了把柄,就麻烦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几十年征战沙场,以命相搏,就是为了改换门庭,一旦被外人得知,内帏不修,或者教子无方的名声,都难免对他有影响。
再则,他希望女儿是活泼可爱的小女娘,而不是满心愤懑,满腹算计的后宅女子,女儿自然不愿他失望。”
说完之后,百合略停顿了一下,
“母亲,以后我会努力学习您要求的东西,也可以尽力扮演一个您希望的女儿。
只是有一点,虽然已经历很多次了,可是真的不要再让我看到希望又失望。
我的心上伤痕累累,再也难以负担这些您以为的爱了,将它给别人吧。”
说罢, 便行了个郑重的礼节,然后不再看萧元漪,默默地开始练字。
萧元漪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恼怒,酸涩,甚至还有些后悔,看了百合许久,却未见她有任何动作,只是认真的在写字。
良久,收拾好所有的情绪,才打开门,拂袖而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百合默默地在心中说道:“爱,既是保护自己的盔甲;爱,也是刺伤自己利刃。既然不是从心而发,不如不要这形式一般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