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府,皇城后山,万丈山顶,九层之塔。
第九层之上,云雾缭绕。
唯有天榜之人才能登上这座塔的第九层。
第九层大厅的中央有一块灵石,灵石上浮现出八卦的图案,八个卦象分别是乾、坤、震、巽、坎、离、艮、兑。
兑的卦象下面有一个人名:李坎。
震的卦象下面也有一个人名:百里惊雷。
其余六个卦象下面却是空空如也。
当朝弈帝正绕灵石踱步,手持一本棋书,书名赫然是《知行合弈》,书名的边上还有三个字“技术篇”。
“整整一天了,天榜之战竟然还没有结束。”弈帝向外看了一眼,夕阳西下,霞光满天。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弈帝又看了一眼灵石,灵石之上卦象依旧。
“周离虽强,但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弈帝长舒一口气,却又略带遗憾之色。
弈帝又翻了翻手中的《知行合弈》,自语道:“书倒是一本好书,只是。。。”
弈帝皱眉,思索半响,确认并不是自己理解的问题,遂合上《知行合弈》,转身下塔,飘然离去。
。。。。。。
永兴寺,方丈室。
棋局既罢,周离起身,对周含章说道:“我们走吧,回金陵。”
苦禅大师略显意外,问道:“周施主不准备再下一盘了?”
三劫循环无胜负,相当于和棋。此时,周离如果提出再战一局,决出最终的胜负,苦禅大师是不能拒绝的。
周离回答道:“不下了罢。”
苦禅大师道:“再下一局,你赢的概率大。”
“或许吧。”周离沉默了一会,又道:“但也未必。”
苦禅大师道:“放弃这一次机会,以后想再战天榜,恐怕会更难。”
这次为了挑战天榜,周离放弃了所拥有的一切头衔,个人等级分早就滑落到了十名开外,以后想要再次挑战,还得夺回头衔,重新打上等级分天下第一,这个过程至少要花费一年时间。
“挑战天榜,并不只是为了赢棋。”周离转身,看了一眼秦若虚,说道:“何况,这一局棋,虽说是无胜负,但从内容上来看,我却是败了。”
周离拿得起,放得下,话一说完,便带着周含章离去。
秦若虚与周含章挥手道别,相约再会。
苦禅大师目送周离二人离去后,精神终于放松下来,身体一个晃悠,瘫坐在椅子上。
秦博远赶紧上前,扶住苦禅大师肩膀,关切道:“大师,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就好。”苦禅大师满脸疲惫,目光无神,突然之间显得苍老了许多,有气无力轻声说道:“很久没有像这样拼尽全力下棋了。”
秦博远道:“不管怎样,大师最终还是守住了天榜。”
苦禅大师突然对秦若虚说道:“其实,我也发现了那一条弃劫之路。”
秦若虚纳闷道:“大师明明能赢,为何最终还是选择了三劫循环无胜负?”
苦禅大师道:“不,放弃三劫循环,只是理论上的优势,并不足以致胜,最后还得拼官子。”
秦若虚道:“拼官子,大师应该能赢吧。”
苦禅大师摇头道:“不,拼不过的,也没法拼了。”
秦若虚道:“刚才,周离不是说,如果进入官子,您的黑棋应该是优势。”
苦禅大师道:“我也知道,黑棋优势。但对于后面的官子,我并没把十足把握。在最强的前半盘,我都占不到足够大的便宜,更何况是后半盘的官子。我有一种感觉,周离最强的点,其实是官子。”
秦若虚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正是出于对官子的绝对自信,周离的前半盘才会有所退让。”苦禅大师浑身发虚,缓缓闭上眼睛,喃喃说道:“当然,最主要原因还在于,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选择和棋之路,也是无奈之举。”
一边站着的秦博远感叹道:“世人皆好强,尤以围棋人为甚,周离其实并没有败,却能接受并承担失败的结果,追求胜负,又能超越胜负,其志不在小。”
苦禅大师躺在椅子上,微微点头,不再说话。
“大师好好休息,我和若虚就不再打扰了。”秦博远对秦若虚说道:“趁天色还不算太晚,我们也抓紧时间回家吧。”
回家路上,秦若虚突然问道:“爸,你能看懂围棋么?”
秦博远却没有正面回答,笑问道:“你觉得呢?”
“围棋并不难,就看谁围的地盘大,就算不太会下,也应该能看懂吧。”秦若虚看了一整天棋,意犹未尽,棋瘾上来,拉着秦博远的胳膊说道:“爸,最近妈妈不在家,没事我就教你下围棋吧。”
秦博远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