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徵被困沼泽良久,他一直用灵力拖着。
这里并不是普通的泥泞之地。
荒青沼泽深处的雷元素力量十分充裕。对他这种非雷灵根的体质来说,走进去就等于掉入无尽冥河,不仅饱受折磨,还不一定能平安脱身。
他只存着一种执念:要帮方觉夏重新锻造雷隐。
宁徵知道,自己天分不足,和别人相比,他并不能真正帮到方觉夏什么。如果保护不了她,辅助提升实力总是可以的。
总之,能帮上忙,他就很开心了。
如果侥幸看到她露出笑颜,让他进一万次荒青沼泽他也愿意。
宁徵运转体内灵力,咬牙再次向前走去。他浸泡在泥水中的那部分身体已然麻痹到没有知觉,只能靠着手臂的力量继续向前滑行。
“大不了回去多调养了。”
宁徵苦笑,年少时的倾慕困扰他至今,也不知道她现在在秘境外过的如何。
秘境一天,境外一年。
他在这耽误的一天半,方觉夏已经练了多少次剑法呢?她的炼器之术提升的如何?她会想念自己吗……
宁徵没办法不去想,如果不这样,他真的要没有力气了。
“宁徵!”
方觉夏喊他第一声的时候,宁徵本以为自己幻听,并没有回头。
“宁徵!停下!你在干嘛啊?”
他又听见了方觉夏的声音,夹杂着快速涉水的混响。
“居然飞不了,你跑这来干嘛?”
方觉夏抓住了他的衣袖,他终于如梦初醒,愣愣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似的。
方觉夏感觉眼前的宁徵怪怪的,他神情恍惚,眼窝微陷,看到她后,整个人更是莫名地定在那里。
身后传来宋清衍的呼喊声,方觉夏没想那么多,直接将宁徵打横抱起。
有灵力的辅助,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对她而言不算什么。方觉夏觉得这里很舒服,走路都像在泡温泉一样。
返回草坪上后,方觉夏才将宁徵放下。他惨白的脸色终于多了一抹淡淡的红晕,有些不自在地向她道谢。
“你们是一个宗门的?”
宋清衍问道。
宁徵长的还不错,只是个子没有他高,宋清衍观察了一番,觉得这人挺弱小,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方觉夏觉得他这个问题太蠢,于是关心起宁徵的身体:“你是受到精神损伤了吗?”
“嗯,我来这里采摘雷翠珠。荒青沼泽里的雷元素气息太重,我有些坚持不住,所以才……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不闯秘境吗?”
“说来话长,我先帮你治疗吧。”
方觉夏让宁徵坐下,自己用枯木逢春之术为他疗伤。这术法效果好但总是让人疼痛不已,她十分贴心地说了句:“你稍微忍一下。”
“嗯。”
宁徵觉得心里暖暖的,不再有空缺。
他的身体和精神确实被损耗了很多,于是闭上眼,安心接受方觉夏为他施术。
宋清衍在一旁看着,隐隐有些醋意。他眼睫微垂,故意说道:“你既然已找到天蕴宗的人,那我就先走了。”
“哦。”方觉夏连眼神都没扔给他。“再见。”
宋清衍在她身边又坐了一会儿,看她真的不打算理会自己,又觉得没意思起来。
“这次多谢你出手相助,你记住我的名字啊,我是飞雪山庄的宋清衍,你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方觉夏一心要将眼前人治好,对他的话没太大反应。但宁徵却回过头来:
“你是那个少庄主?”
方觉夏见宁徵恢复的差不多了,也停下动作看向宋清衍。
这人来头这么大?她怎么有点不信呢。
宋清衍见终于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不自觉地将背挺直。“对。”
两个天蕴宗弟子不约而同地说了句:“哦。”
宋清衍崩溃了,他实在是有点待不下去,终于决定告辞回家。至少飞雪山庄的人比他们可爱多了!
临走前,他还是依依不舍地看向方觉夏:“你千万别忘了我。”
“我看起来记性很差吗?”方觉夏无语。
把人打发走后,方觉夏才问起宁徵为何要摘雷翠珠。
“你又不是雷灵根,拿了这个也没用啊。”
“我可以用它打造适合你的武器。”宁徵认真道,“你的雷隐剑用的太久,已经配不上你现在的实力了。我将它重新锻造一下,你用着会更顺手。”
方觉夏皱眉,“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我才闯荒青沼泽吗?”
“是。”
宁徵欣喜于她能看出自己的心意,静静地望着她。
“宁徵,我们同门多少年了?”
“十年有余。”
方觉夏点头,“我知道十年对于修仙者来说不过是弹指一瞬,但于我而言,这十年是真真切切的十年,是异常充实的十年。”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非木石,一直以来,你都对我很好,我很清楚。但我并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你懂吗?”
“我受之有愧。”
宁徵看着她的眼睛,此刻的方觉夏异常坚定,也实在美丽。他苦涩地牵了牵嘴角,指向方觉夏腰间的香囊:“我听周瀚辰说那是他送你的,为什么你能接他的礼物?”
“我当时帮了他忙,况且他送我时,我们俩都没觉得这东西有多大用处。”
“方觉夏,你为什么把人情都算的这么清楚?”
“我已经够不清楚了!你曾经对我的那些好,我居然都安然受着,现在想来,我简直可耻。”
“不,你别这样说。我是家中独子,知道你比我小,我一直都拿你当妹妹!我那些好,不过是兄长之情,同门之谊……”
宁徵声音颤抖。
“你不要多想,求求你。”
方觉夏后悔极了,她以前确实以为宁徵拿自己当同门当妹妹,但这种有生命危险的事他居然都肯做。她要是还看不出来他的心思,自己都要唾弃自己。
宁徵见方觉夏的态度异常坚决,只好承认下来:“你知道其实也好。反正雷翠珠我还是要去拿的,我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些。”
“你疯了?”方觉夏气急败坏,一把拽起宁徵的衣领,“我又不喜欢你。”
“我喜欢你就够了。况且,你阻了这次还会有下次,你觉得爱是能堵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