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紫韵山庄,林昭已经候在车旁。
慕止衡径直朝黑色宾利的方向,坐进林昭提前开好车门的后座。
林昭从另一侧门坐入后座,车子稳步启动,驶离紫韵山庄。
上车后林昭便将平板电脑调到想要的界面,再交到慕止衡手中,“慕总,覃家控制临汇区地皮三十多年,想要从他们嘴里翘出来风险太大。”
慕止衡一言不发地低头看平板。
林昭继续汇报他调查到的资料,“覃家之所以厉害是背后有整个鲲鹏派,现在鲲鹏派的当家虽然是覃仲,但近些年已经把部分权力交给他的儿子覃则休。”
慕止衡滑动平板界面,“覃则休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林昭噎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镇定,“经过多家私家侦探社调查核实,覃仲确实只有覃则休一个儿子。”
“临汇区的地皮在谁名下?”慕止衡侧头问他。
林昭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慕总,您要动临汇区的地皮?”
“对,我要在一个月之内拿到临汇区地皮的使用权。”慕止衡的语气不容反驳,想必已经做好了硬碰硬的打算。
林昭说出自己的担忧,“那可是要跟黑道撕破脸,我们与黑道从未交过手,恐怕对我们不利。”
慕止衡手指在屏幕上敲了两下,“覃仲身边有个多年的忠仆。”
“对,叫弋丁,道上的人管他叫丁叔。”林昭不解,“您是想通过弋丁找突破口?”
慕止衡修长的手指往下,在另一个名字上停留,“信一,弋丁的儿子,找他。”
“明白。”林昭接过平板,左思右想又问:“慕总,华老拒绝为您背书吗?”
慕止衡靠着闭目养神,“想借助慕氏替华曜文在商会巩固地位可以,但既想卖我人情又从中得利不行。”
林昭大脑飞速运转,“老狐狸想逼您联姻,替华国程升官做嫁衣。这样一来所有好处都让华家给占了,与慕氏联姻有强大的财势撑腰,自然没人敢动华国程和华曜文的饭碗,华家可真占尽了便宜。”
慕止衡松松领带,嘱咐道:“到了叫我。”
只是林昭有一点想不明白,慕华两家商政联姻应该是双赢,慕氏在商场上有华家这样在政界资深的大人物加持,无论对日后的生意还是家族形象都有好处。至于华家,如同他猜想的一样,华国程升为区议长,华曜文在商会稳固地位,而华曦文成为慕氏长媳。
他所了解的慕止衡并不是只看重眼前,而不愿牺牲一点利益的人。他能想到的,那么慕止衡肯定之前就计算透彻。
所以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慕止衡不拿婚姻当筹码,又或者说华曦文还不够资格。
想到这,林昭下意识望了眼身旁冷傲的男人,不经想何种女人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
霥城东区,覃家。
覃园的建筑带了点中式古风,错落有致的房屋分散在竹子林中,这里也是鲲鹏派的总址。
堂内,覃仲与几人分散而坐,他身后是一面刺有鲲鹏展翅的绣旗。
“这帮商人屡次想要临汇区的地皮,以往还只是动动嘴皮子,现在都找上门了。”信一独自一人站着。
“信一,你先坐下。”覃仲先安抚信一的情绪,随后看向旁边的男人,“阿休,你认为有出售的必要吗?”
覃则休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他不似寻常人对黑道的想象,没有大金链子花衬衣,而是一身休闲西服,绅士又迷人。
他伸手在唇边来回摩擦,犀利的目光若有所思,“那块地位置绝佳,商人看到商机有利可图,想尽办法拿到使用权可以理解。”
信一一听觉得不对劲,忙说:“小爷,咱不能帮着冷血市侩的商人赚钱呐。”
弋丁出言打断,“信一——”
信一闭嘴不敢再出声。
覃则休拍了拍信一后背,示意他坐下,然后接着说:“虽说鲲鹏派不缺钱,但让商人踩在我们头上获取利益也绝不可能。”
弋丁深思后说:“三爷,恐怕咱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覃仲闻言蹙眉,看向覃则休,问:“幺儿呢?”
“父亲请放心,小九的行踪一直都在我们的掌握中。”覃则休的话无疑是大家的定心丸。
覃仲无奈地叹了口气,“就怕咱们幺儿不听话,自小被所有人惯着,在自己眼皮底下骄纵也就算了,跑到国外还不消停,怎么叫人不担心。”
提到这位小九,所有人的脸上都轻松了不少。
弋丁眉梢染了笑,“九小姐精得很,谁能轻易动得了她,再说您已经把西早派过去,还担心谁伤了她。”
“若是真遇到精于算计之人,她那些都只是小聪明。”覃仲仍是放心不下,嘱咐道:“阿休,还是通知小九,让她一切小心。”
覃则休应下,“我会提前告知她。”
***
亿瀚集团总部大楼。
偌大的副总经理办公室,慕止衡站立于落地窗前,手中端着咖啡杯,白衬衫搭配黑色西装裤,宽肩窄腰倒三角的好身材。
他背门而站,视线落在远处的商业圈,一幢幢高耸入云的写字楼,看不出情绪起伏,却让人不禁想起森林里猎豹捕猎前的悄无声息。
“你在走弯路!”
办公室内响起另一道略微苍老的声音,慕培城西装革履的坐在沙发上,银发一丝不苟地梳起。虽然上了年纪,但看得出身体很硬朗,只是他的神情稍显严肃。
慕止衡没回头,视线不移地喝了口咖啡,“临汇区的地皮不是您一直想要的吗?”
“胡闹!”慕培城厉声喝道:“覃家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华家老头想要点利益我们不是给不起,等你做上商会会长,得到的远不止这些。”
慕止衡转过身,似笑非笑,“祖父这是要我联姻?”
慕培城斜眼来看他,不悦的眉头紧锁,“身在慕家你就要以家族利益为先,能帮到你就是值得。”
慕止衡笑问:“您什么时候变保守了?您最看重的是利益,将利益最大化可是您教我的。”
慕培城倒是没怒,饶有兴致的往沙发上一靠,“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
慕止衡踱步到办公桌边,放下咖啡杯,不紧不慢道:“慕华两家联姻从中获利最多的是华家,华国程在政界几十年碌碌无为,以前仰仗华老薄面敬着他,华老退休后他的那些同僚便开始明争暗斗,急着联姻不过是给华国程找个靠山罢了。”
“至于华曜文,在商会高不成低不就,与华国程半斤八两。说白了,我若坐上会长之位,他的处境尴尬。如果我和华曦文联姻,那么所有人便不敢动他,毕竟慕家他人还是有几分忌惮。”
慕止衡倚在桌边,长腿叠交而站,“他们华家把华曦文看得太重,却不知她有多少价值。”
慕培城开口,“华曦文在美国读国际政治,华家把她培养成外交官,他们赌得就是慕氏在国际市场需要她。”
慕止衡直起身子,迈腿到沙发,“覃家和华家,哪个更有利可图您最清楚。”
慕培城半眯起眼睛,重新审视慕止衡,“覃家手握临汇区地皮多年,不会不了解其中价值,而他们迟迟没动静。”
“自然有他们认为比开发更重要的东西。”慕止衡毫不闪躲,气场绝不输纵横商场几十年的慕培城。
慕培城拾起搁在身旁的拐杖,支撑着站起身,留下最后一句话,“想要坐上慕氏的权力之位,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室内安静下来,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压抑。
慕止衡在慕培城离开后就陷入沉思,眸底的光晦暗不明。
没过多久,林昭敲门进来。
“慕总,该出发去机场了。”
慕止衡在林昭进门前就收起情绪,起身去取外套,随后同林昭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