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别哭了。”
最后,还是萧澜出声,制止了这出莫名其妙的闹剧。
谕月怀早就哭够了,听了萧澜的命令,立刻止住哭声,还刻意装出了强忍悲恸的表情,给人一种受了欺负楚楚可怜的感觉。
萧澜瞄了他这可怜姿态一眼之后,却狠心道:“既然你已经有了这种想法,那就只能把你赶出门派了。”
谕月怀:纳尼?
大哥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合着我白哭半天了?
他立刻再次哭起来:“不要啊,萧长老,萧长老我错了……不要赶我走啊……”
“我又没有犯戒律,我只是纯粹的单相思而已……这样都要被赶出去吗……”
“萧长老……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我保证以后只远远的看着你,偷偷把你放在心里,绝对不会再故意惹你生气了,真的……求求你了……”
谕月怀说着这些恶心的台词,自己都快吐了。
但是为了任务,忍了!
再说了,比这更恶心的台词他以前都说过,这又算什么。
可哪怕他这么“犯贱”,萧澜还是毫无动容:“今日我就会向副门主禀告,送你出门。”
谕月怀突然就觉得心好累。
正无计可施之际,圭璧堂门口突然传来年轻男子的温润之声。
“萧长老,别对自家弟子这么绝情嘛,难得人家一片痴心,理当该珍惜才是。”
众人寻着声音,往门口看去。
发现进来的是东屿苍。
那和煦如春风的笑容挂在隽秀的面容上,身姿挺拔,一身清亮之色。
所有弟子看到他的瞬间,皆露出了喜悦之色:“啊,青龙长老终于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而东屿沧一来,萧澜立刻眉头一紧,看起来并不是很待见这个人。
谕月怀知道萧澜不待见东屿苍的原因,毕竟杀母之仇嘛,再加上被他算计,难免心有芥蒂。
也难怪上次他俩见面,萧澜表现的那么冷淡。
箫澜这个人啊,智商也许很高,但情商是真的不高。
但东屿苍却根本没跟箫澜计较他这个冷淡态度,这次也很及时的出现,好像是来解围。
东屿苍走到箫澜身边之后,看了眼谕月怀梨花带雨的脸,轻笑着温柔道:“这位弟子样貌姣好,丰神色泽,没必要非吊死在一棵树上啊。”
谕月怀却坚持道:“我就是喜欢萧长老,我就是非要吊死在他这棵树上!”
“啧,真是挺固执的。可惜自古痴情多错付,希望你现在如此执着,将来被伤的遍体鳞伤,莫要后悔。”
“我绝不后悔!”
谕月怀信誓旦旦的单手举起,似在指天发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
而东屿沧更是颇为惊喜的重复了一遍:“好一个‘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修仙自古重武轻文,门派长老们一直苦恼此事,却没想这位弟子这么才华横溢,虽资质差些,但文采确实不错。”
原来他们喜欢这个?
谕月怀真的很感谢九年义务教育逼他背的这些古诗文。
也幸好元稹出生的晚,把唐宋八大家之一元稹的千古绝句搬来南朝宋用,那可不是典中典。
更巧合的是,这霁云门派就坐落在巫山之上。
那真是不用白不用。
谕月怀听了东屿沧的夸奖之后,懂事的连连道谢:“多谢青龙长老赏识,也多谢青龙长老替我这一无名小辈说话,可是,萧长老他就是……”
“不用管他。”东屿苍霸气道:“我是青衍派的领派长老,他得听我的,我说不让你走,他不敢违抗。”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众弟子的一阵崇拜。
“哇,青龙长老人真的好好,又温柔又护短,太爱了!”
“呜呜呜,我真的动心了怎么办。”
“我也‘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哎——”
可哪怕这样,谕月怀看着萧澜无动于衷的脸,就知道——没戏!
他还得继续装可怜,好让萧澜彻底打消赶自己走的念头。
可怜巴巴的拽着箫澜的袖角,谕月怀眼中带光,泪眼婆娑的说道:“萧长老~就让我留下吧……”
然后又开始背古诗:“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你要是非要赶我走的话,我的爱,大概也只能永远不见天日的埋在名为‘长恨’的九泉之下了……”
而他他话音刚落,下面的弟子也开始替他求情:“我们以后再也不会乱说你们俩的事情,难得一痴心人,就让谕月怀留下吧。”
“就是就是,留下吧。”
“请萧长老开恩,留下谕月怀吧。”
可能这就是东屿沧说话的分量,就连之前嘲讽他们俩关系的余双,此刻也在替谕月怀求情。
眼看这么多人“逼宫造反”,萧澜是骑虎难下。
他内心依旧没有一丝一毫想留下谕月怀的意愿,因为谕月怀越是喜欢他,就越是麻烦。
但面对悠悠众口,还有东屿苍的挑唆,他最后也只能是勉强同意了:“留下可以。”
谕月怀终于松了口气。
可刚松了口气,就听萧澜接着说道:“今天开始,每天抄一遍《静心录》给我。”
“啊?还抄?”谕月怀都懵了。
“以前你犯的错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这次的书,你必须得抄,否则,不管再多人的替你求情,我都会把你赶出门。”
萧澜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没有理会任何人的意思,转身的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课。”
又看东屿苍还没有走的意思,刻意提醒道:“青龙长老这是要替我上课吗?门派诸多杂事都忙完了?”
完全没有下级对上级的自觉和尊敬。
但东屿苍还是没跟他计较,还行了一告辞礼,才走了。
如此,大家对他的印象更好了。
都夸他是百年一遇的知书达理、温润如玉的好男人。
谕月怀当然也趁东屿苍走的这段时间,自觉的溜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之后,萧澜就开始了自己今天的课程——讲“礼”。
萧澜今天不仅仅是讲了“礼”,更讲了“礼”的用意。
是为了让人们对那些值得尊敬的人保持敬畏之心,而不是对那些虚伪之人趋炎附势,讨其欢心。
这观点谕月怀一个现代人都是第一次听说。
挺新鲜,比九年义务教育里讲的有意思。
因为他从小学的“礼”就是讲礼貌,会说话,会尊重人。
却没告诉他要尊重什么样的人。
和谐的社会价值观只会告诉他,你要尊重每一个人。
呵呵,凭什么呢?
我尊重所有人,所有人就会尊重我吗?
怕不是最后只有无尽的失望。
而且谕月怀发现,萧澜虽然平常寡言少语,但是讲课的时候却从来不吝惜自己的口舌,每一处都会反复解释,引经论典。
只要有人问他问题,他也会耐心的一一解答。
他在认真的教这样涉世未深还未成型的孩子做人。
是个合格的师者。
就是总是喜欢体罚学生这点,谕月怀实在是接受不了。
终于挨到傍晚下课,箫澜走的时候,朝谕月怀丢了一本书。
谕月怀刚接住,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就看萧澜已经没了人影。
那跑的比昨天快多了,跟逃难似的。
整一个大写的“害pia”。
谕月怀看着手里的《静思录》,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为什么突然觉得萧澜有点……可爱?
至于嘛,不就是怕自己纠缠他?
问题是他怎么这么怂啊,随随便便几句破烂情话,再加上背了一句别人的诗,就怕成这样?
哈哈哈哈,越想越可爱了。
这么想着,谕月怀却还是老实的把书收进储物袋里。
刚装好书,就有几个同修过来搭讪他。
姜橙鹿道:“谕月怀,小看你了啊,厉害啊,这样的暴君冰碴子,你都看得上?”
李像鹤道:“不过看得出你是真心喜欢萧长老,希望你以后能把他追到手。”
简自蚝道:“你放心,我们以后真的不会随便乱说你们俩的事了,就算你真的跟萧长老那什么了,我们也不说!”
谕月怀:……
为什么这帮人也这么好骗啊!
难道这个世界的渣男渣女很少吗?他们不知道有那种专业情场骗术吗?
可是没办法,戏既然已经开了场,吊起了这些观众的胃口,谕月怀就没有中断演出的权利。
谕月怀假装遗憾的叹了口气:“哎,追到手是不指望了,只希望他能让我留在他身边就好。”
一副苦情贱受的模样。
更是惹得周围人同情不已。
甚至姜橙鹿还主动要求帮谕月怀抄书。
谕月怀可不敢再在抄书这件事上惹怒萧澜,找人替抄作假,被萧澜发现,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于是便委婉的拒绝了姜橙鹿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