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西木。”
美人温柔含羞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边，西木猛的睁开眼，枕边却只剩下那支笛子。
对啊，她已经离开自己了。
心口猛的痉挛起来，西木蜷缩着身子，不断呢喃着死去爱人的名字。
祁颜，祁颜……
——
人间的发展日新月异，不过短短几十载的光阴，旧金山便换了一幅光景。
当年多灾多难的金门大桥，早就在无数次翻新重建中失去了它当初的模样，十三区也转移了新的总部，唯独这条唐人街还保留着当初的模样。
西木在一家古董店前停了下来。
老爹古董店。
这家店并没有因为店主人的老去而衰落，店主人的侄子接管了它，再后来，是店主人退休的侄孙女。
橱窗的玻璃依旧擦的一尘不染，这是它历代主人的习惯。
西木带着魔法的手触上那片玻璃。
一瞬间雾蒙蒙的玻璃，仿佛让他回到了那个假扮成塞姆的下午。
单纯的小女孩不知道他恶魔的身份，将那条阿颜亲手做的友情项链送给了他，后来，他将另一条也抢了过来。
西木摸了摸脖子上两条铜币项链，一段回忆浮上心头——那是他们结为伴侣之后的事了。
他记得他说，旁人的定情信物定的是爱情，可到了他们这里，却成了友情。
她哑然失笑，嗔道，那原也不是给他的。
过了几日，她把一方木匣交付于他，只说里面是定情信物，其他的没有吐露半分。
他打开匣子，看到里面的物件，哑然失笑。
是当初的神明信物。
他一手拿着那笛子，另一只手揽她入怀，摇头笑道，他的小仙子，真真是与众不同——
“……西木？”
旧日的回忆戛然于一声呼唤。
西木转头看向店门口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语气平静。
“小玉。”
——
古稀之年的小玉，依旧能窥见几分年轻时的英姿。
西木坐在檀木椅上，喝了口小玉煮的茶。
后者则深深看了他一眼，带着某种探究意味。
“你真的变了很多。”
清茶倒映出自己现在的人类面孔，西木静默了许久。
或许吧。
他起身在店里打量了一圈，发觉这里的布局和当年别无二致。
“几十年了，店里的老物件一次都没有换过，龙叔没有，我也没有。”
小玉在和他说话，却更像是在说给自己。
“老爹走了，龙叔走了，特鲁和布莱克警长他们也走了，就连阿颜……”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玉抚摸着店里的旧物，自顾自喃喃着自己儿时的旧事，和祁颜在一起的旧事，一桩桩，一件件，多到让西木嫉妒的发狂。
——当时只道是寻常。
小玉说了一路，西木就跟着她转了一路。
他想多听听关于祁颜的事，哪怕是细枝末节的事情也好。
他去看了祁颜以前工作的地方，常去的书店，市场，公园……他的生命漫长无边，足以让他走过她所去过的一切地方。
可他唯独去不了她的身边。
他吹响了他的神明信物，在她亲手栽种的月桂树下。
地狱之门早已无法开启，可西木却想，如果能再见她一眼，哪怕是让他再次被关进地狱，他也甘之如饴。
——没有你的人间便是地狱。
“啪嗒”
一滴糅杂着血珠的眼泪滴落在笛子上。
此时恰逢月桂开花的时节，一阵微风携着几朵桂花划过他的脸庞，似乎是为了擦去他的眼泪。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
这一天还是来了。
祁颜满头的华发，昭示着她即将步入尽头的生命。
西木本能的搂紧他的小仙子，颤抖的声音无助的像个孩子。
“祁颜，祁颜……”
数不尽的岁月里，他第一次如此憎恨自己恶魔的身份。
不能留住她的生命，连与她一同赴死都做不到，他要这一身的魔法到底有什么用。
“西木…”
被爱人紧紧搂在怀里，祁颜迷蒙间感觉有泪珠落在自己的嘴角。
她轻轻的笑了。
“我爱你……”
眼睛缓缓阖上。
……
原来，恶魔的眼泪是苦的。
END
作者：" 本章的设定是，阿颜死去后不会再有下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