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缓缓起身行至院落之中,张昭与张纮二人见司马懿起身亦是迅速起身追随司马懿来到院落之中;不过司马懿却没有着急上前查看射入的箭矢。
“看来士家当真隐藏的能人只怕比我们想的还要多些,不过毕竟这事也非一朝一夕能够达成;司马懿终信主公之言-得民心者得天下!”
张昭与张纮二人疑惑之际又连续射入几支箭矢,脾气刚直的二人恨不得即刻调动城中的士卒将这士家族人抓回来;急忙拉着司马懿退回屋檐之下,箭矢不再落下后司马懿便缓步靠近一只落在不远处的箭矢。
“仲达,小心为妙!只怕还有箭矢要射入,此事我与子布来做便可。”
“不错,交州我二人整治半载有余!竟会出现这等事情,此事你怎可只身冒险而为之呢?”
二人有些担忧上前的同时司马懿已经弯腰将那箭矢拔起,并将箭身处的讯息取下来仔细观阅并安慰张昭、张纮二人。
“二位先生无需担忧,这士家并无杀意暴露;不过是对于司马懿与主公的到来以及二位先生此前种种心中有所怨气罢了,此间不会再有奇袭了;想必主公那边也差不多了。”
司马懿仔细观阅后将讯息交给张昭、张纮二人,自己则是缓步行至府门前与刘备对视后轻轻点头示意刘备与士燮可以驱散前来围堵的百姓了。
“诸位,诸位请冷静些许!且听刘备一言!备代天子巡视交州,与太守之间更是相见恨晚;我二人皆有支持陛下之心,更有为官爱民之情!所以备可在此立誓,绝不会对太守做出任何的伤害行为!”
说罢刘备抬起双臂对着有些哄闹的百姓微微行礼并鞠躬,而百姓也是被刘备的行为打动渐渐的安静了些许;一些山越的百姓便开始为刘备发言安慰交州的百姓。
“大家也看见了吧!玄德大人并不会因为身居州牧并领将军之职而改变初心,我等昔日乃是山脉之中的流民!是土匪!是山贼!但是玄德大人并未如何前任的州牧以及后来的孙太守那般将我们视作贼人,太守为我们提供了可以居住而不必躲躲藏藏的地方;但是如果我们不信任玄德大人又怎会甘愿弃江东而归附呢?”
“是啊!那时玄德大人让我们来交州居住,太守也为我们提供了帮助;但是玄德大人也从来没有说过要代替太守,对我们更是严厉声明不可对你们有怨言;大家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前往扬州各郡不是?”
“是啊!扬州各郡得玄德大人入主不过半载豫,动荡不再而且我等因战乱之人也得以安定……”
“好了,大家都听我士燮认认真真的说一句好吗?昔日皇叔替天子视察我交州之时便是我与小儿一同要求皇叔协助我父子二人彻底收复交州各地,但是正如各位所见那般;士燮父子欲送交州让与皇叔成就心中宏伟之霸业,但是皇叔却说山越的百姓并非自愿为寇;愿意以自身为担保让士燮将山越的百姓引入交州之中,所以士燮在此可以向诸位保证;皇叔定不会加害士燮!”
士燮见状急忙上前行礼并将之前欲将交州交给刘备之事告诉百姓,听到士燮亲口所说那些百姓也终于相信刘备不会伤害士燮一家;在黄叙与士卒的维持下才渐渐从府门处离去,而山越的百姓亦是向刘备与士燮行礼后方才愿意离去。
“如何?仲达与子布、子纲先生可曾受伤?”
“有劳主公担忧,那士家之人只不过于高处向院落之中射入箭矢;并无伤害之意显现,司马懿与二位先生无碍。”
“那便好,交州之事备始终深觉有些过于危险;二位先生与子初、州平等人始终都是一介书生,过于孱弱!备欲让仲嗣、休穆、子方三位将军南下保护,不知仲达以为如何?”
“如此极好,仲嗣将军可伴子布、子纲二位先生左右;休穆将军只怕有些高傲不愿顺州平、广元二位先生,倒是子初先生定能让其归心;不知主公可愿割爱将……”
“仲达所说乃是叔弼吧?此事倒是需要备返回曲阿后向吴夫人请示一番才是,正好将季佐与早安一事一并述说;只是这一下将三人同时,只怕吴夫人心中会……”
司马懿闻言也不好多劝刘备,只得返回曲阿后再亲自与刘备一同前往孙府向吴氏述说并征求三人的意见;张昭与张纮二人见刘备等人归来急忙起身前往迎接。
“主公平安归来便好,我二人心中所虑定矣!”
“主公欲成匡扶汉室之霸业,他日可莫要再将自身陷入这般无奈之境地;若是他日在战场之上主公需牢记不可轻信他人之言语啊!”
“好,好!!二位先生之言刘备定然铭记于心,他日备还想与二位先生再入曲阿府中商议天下之事;又怎敢不惜身家呢?”
二人见刘备郑重并非敷衍也是心中感到一丝安定,随即便将讯息交给刘备以及士燮观阅;自己则是坐回原位之中静静的等待着刘备的提问。
“如此看来这世家是明了我等意愿,不知仲达与两位将军以为这些士家之人可以信任否?”
“主公,这些士家族亲不过是为了心中的那点贪欲罢了;这些年在太守的背后假借其名所行之事不在少数,但是这些人也绝非愚钝之人。”
“不错,如今士家被我等尽数困在这番禺之中;其余几郡皆由我军与太守直接管理,士家族亲之中任命者少之又少;能委任者皆为太守之亲,其忠心非贪欲可以使其动摇。”
司马懿并未着急,而是静静的在那讯息的背后写下“得与失”二字;并将其推至刘备身前,刘备疑惑之间司马懿则是缓缓起身向士燮与刘备行礼。
“主公、太守!如今我军与士家亦不存在任何明与暗的关系,如今便是各自手中筹码尽现的时候;士家多年来所获钱粮以及豢养的私兵虽暂未得见,但迫于太守在番禺的威望以及我五千大军的威严始终不得成心中所想;可见其士卒定不过万余,那么双方之间能交换的筹码为何?”
番禺一处隐蔽的院落之中,那前往送讯息的两位年轻人归来后向士家家主禀报了讯息传递成功的消息;士家家主闻言脸色不变挥手让二人退下,随后旁边的一众族亲代表便立即向士家家主提问。
“家主,如今不仅未能逼迫士燮妥协为我等所用;反倒让其与刘备之间的关系更加为我番禺城中百姓认可……我士家岂不是完全失去士燮这个谈判的筹码?刘备还会赴约吗?”
“不错,如今我士家别说交州各郡之中的势力;就连南海境内的布局也都被张昭、张纮二人尽数拔除,那刘子初更是于各郡之内留下驻军;各郡地大但原居民实在太少且多数山越涌入而未曾听闻动荡传回,只怕不出数载这各郡之间便再无我士家之名出现了。”
“如今刘备的到来反倒给了我们意外的喘息机会,张昭、张纮二人的打击得以缓解些许;但是吴郡一事便注定刘备不会对我等心慈手软,家主可莫要一时糊涂而弃我士家不顾啊!”
闻言士家家主则是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于这些人的言语极为不满;不过仔细想想也明白这些不知所谓的贪欲之人到现在还看不出局势的原因为何,数载来的利益过于巨大过于顺利;以至于这些人完全不明白此前处在如何危险的境地之中,士家家主这几天并未清闲,仔细思虑后方觉此前张昭、张纮二人的布局如何狠辣;士家所集实力不过一万私军,能战者尽数不过一万五;而张昭等人可用之军看似不过五千,但是这些私军、百姓之中又隐藏着多少可用之人?
更不用说交州的真正主子士燮还在张昭等人一方之中,若非刘备的到来以及司马懿的决定;只怕士家尚未反应便会被逐一秘密清除,反倒是如今还让刘备多了些许危机出现。
“弃尔等不顾?难道尔等以为此刻尔等还有弃不弃的选择吗?难道还看不出此计策乃是司马懿所为,要不是尔等是士家之人与士燮有所牵连;尔等早已不知不觉间被隐匿的刺客清除,现在这些隐匿者的悄然离去尔等可曾发现?”
士家家主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代表纷纷感觉背后一阵发凉,此前这些隐匿者有意无意暴露在自己眼前并又迅速的出现在自己身边;如今更是悄无声息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那……那又如何?难道我士家这些年来豢养的万余众还会惧怕这些小小的黑暗中人不成?如今既然已经知道那便多久防范便是!刘备此刻不过区区五千军,以为士家的威望;此刻只要清除其中一人便可成事。”
此言一出之前有些微微后怕的众人立马又有了信心,对于这个想法也是极为的认可;只要士燮这个时候出现任何问题那么刘备定然脱不了干系。
“如今百姓虽然暂时相信了刘备所说的承诺,但是毕竟心中更加倾向的还是士燮父子;只要此刻我等派出死士前往……”
“愚蠢!!尔等还要愚钝到何地步?果然这过于安定与士燮的忍让让尔等变得完全看不清楚局势了吗?这些隐匿之人能悄无声息且随时出现在尔等左右,尔等就未曾想过吗?他们能随时靠近尔等那必能随时待命并保护士燮父子的安全,一旦失败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指向最获利之人!那便是你们这些无知之人!平日里谋取钱粮、压价收买他人之时的聪慧你们都丢得一干二净了吗?”
士家家主闻言直接起身将身前的茶杯猛摔在地面之上,脸上的神色也是有些愤怒并感到心中一阵堵塞;原以为这些平日里精明无比的聪明人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此刻才明白终究还是高看了这些人所谓的长远目光;也低估了这些人心中的贪望。
“可是……难道我士家就只能这般潜伏在南海甚至番禺这等弹丸之地吗?那交州各郡的景象不出数年便可顶上南海。”
“此刻各郡寻回旧址,刘子初等人虽有两千多士卒但是各郡之地又岂是这点兵马可以驻守;稳定之后数载的展开,那么各地的利益比之南海只多不少!”
“若非士燮旨意要求我等不能大量兼并各郡之地并死活不愿我等以士家之名奴役这些流民,这偌大的交州早就是我士家的手中之物!”
“……看来尔等始终都惦记着这其余各郡之间的利益不放,如今司马懿等人也有意利用我士家;尔等有何想法?”
士家家主见这些人这等情况之下还惦记着各郡地之上的利益不放,心中也是对司马懿更加高看;不过士家家主此刻也非常明白,士家手中无外乎两个能够吸引司马懿的筹码-这万余私军以及身上背负的士姓身份与血脉罢了;只是士家家主不知道司马懿所求是否如吴郡那般。
“主公不妨将这士家私军争取过来变成太守麾下之军,再由仲嗣、休穆、子方等将军统领便是;至于各郡地的广阔田地可以陛下的名义借给这些士家族亲使用便是。”
“这……既要这些世家交出麾下私部让与太守管理,又让我军将领统帅;那么便是将此私部完全交出,又将田地尽数收回反倒借与他们……只怕有些过于……”
张昭与张纮二人对于司马懿之言更是感到离谱,不仅把人家家底掏空还把爪牙尽数拔除的同时不忘打折臂膀;那些士家族亲怎么可能会同意这个做法呢?
“主公,仲达所说确实有些过于咄咄逼人;但是若要利用还彻底制止这些世家的反扑,那么私部的打散以及田地的回收是必然的。”
“不错,如今交州各地未征辟之荒地十有七六;万余私部只是估计,若是不加之控制;数载之后将难以掌控,毕竟这些士家族亲数载所获完全足够支撑起大军所需;交州如今兵力不足,隐患不可放任不管。”
士燮父子对于张昭、张纮二人所说纷纷点头表示认可,士燮便常年受到士家之中的打压;若非士家的不满也不可能放任交州各郡不满,更不可能连士卒都不曾拥有;士常与士燮巡视南海,自然明白士家所作所为;因此他也非常认可司马懿所说。
“玄德大人、几位先生,士以为这些贪望之人只需以无法抗拒的利益诱之必能成事;只是这士家家主恐怕不是这般轻易能妥协之人……此前绝境之时别驾大人所提这士家家主必然允之,如今生机尚存;只怕有些困难。”
“不错,这些年以来我士家借士燮之名所作所为士燮皆看在眼中;南海郡诸地也渐渐被其左右,若非玄德大人与子布、子纲以及诸位先生和山越百姓的到来;士燮只怕坚持不了几载便要归附,但是如今所为想要这些人吐出之前所得那么便需要更大更多的利益加之利诱才是。”
司马懿对于士家父子所说极为认可,想要驱使这等贪望且领军者不似江东四大家那般无知之人;恩威并施方为上策,欲用人须先使其归心再使其口服最后方为屈人。
“整个交州的利益足以让士家族亲舍弃这些小利,主公与太守仔细想想;若要交州极速发展除却本身的荒地、荒野及群山开辟外,最重要的一步为何?”
张昭与张纮二人对于司马懿所说心中明显一震,而刘备疑惑之际士燮身边的士则是立即明白司马懿所说;随即便将此前司马懿与鲁肃所给的计划大略拿出。
“以自身之常州连他人之所求,以自身所求换他人之常在;别驾大人是说我等可尽数收回士家所积累的私部、田地,但是可以将对外的商贾以及交州地界内的所有可外出之资源交给士家所有吗?”
“是也不是,交州境内士家一切开辟、耕种以及行商都可按最低税进行收取;并为其提供助力、保护,他日行商各地所到悬泉置亦可以士家之名散播而出。”
“仲达,这可不行!若是这般士家他日一旦与其他势力联合,那么我大军将处何等境地?一旦名声远播那么士家将再也不受我等掌控!”
“正是,如此一来我大军虽与太守达成一家但是这交州各地之间的所有利益将不再与我汉室有关;如此以往与此前交州完全不受我汉朝影响有何区别?”
刘备有些疑惑之际张昭与张纮二人直接起身反驳司马懿所说,士燮父子二人多年与士家纠缠自然亦是明白其中利害关系所在;也是赶紧劝说司马懿将此想法更加完善一些才是。
“自然不可能毫无条件交由士家这般夺取利益不是!主公、太守与诸位且看这交州与荆州、益州交接之处。”
司马懿持笔将荆州与益州连接交州的郡地画出,随后便将心中想法逐一说与刘备与士燮等人;士家可全权接管交州对外行商一事,但每次行商的量以及每次返还后交与朝中的税需详细记载;且一切皆由汉室决定对错。
“交州各郡内荒地、群山的开辟皆由士家来做,我大军可提供助力但士家需要提供粮食确保我大军饱腹;盐、铜、铁等战略所需物品皆由我汉室向士家购买,价格可定但绝不可超出市价三成以上;所有的对外行商皆标我汉室之名行你士家之道,沿途可受我大军庇护;我汉朝所置的悬泉置尔等可随意使用,虽为商贾之行却得我主亲自以陛下之名义托付;想必士家主应当明白其中含义所在了吧?”
身旁的一众士家族亲不由得有些呼吸急促了起来,如果说此前是偷偷摸摸的图谋人家大汉的田地与钱粮;那么现在司马懿携带的目的以及请求便是要让士家堂堂正正受天子所托,士家将彻底垄断交州产生的所有利益;自此交州只得士家一氏。
“扬州别驾大人倒是好生魄力,玄德大人之气魄亦是让我士家佩服;只是这般大的利益之下条件应当也不少吧?别驾大人不妨直说。”
司马懿脸上笑容不减,双目紧盯眼前的士家家主;对视片刻后司马懿轻轻的抬起桌面上的茶杯细细的品尝着,随后将其放下后说道:
“自此士家入汉室商贾一道,所占田地尽数归还我大汉所有;其麾下数载所敛之私部尽数交与太守入户而置我汉朝之军,交州各郡开辟田地、群山皆为我汉室私有;尔等可平价租赁,各郡地内所产有关军事之物资皆由当地官吏查阅;确立无异方可作为商品任由士家处置,但官吏认可之物资皆由我朝平价或重新议价购之;重新议价不可高于市价三成。”
“什么?我士家入商贾之道?什么汉室商贾!那还不是商贾吗?此等卑劣之道也就罢了,还如此多的条件制约!”
“就是!此般条件之下我士家岂不是你家主公麾下之爪牙?”
“此些田地皆为我士家数代而来,这些私部更是我士家数载花费心血而得;仅凭你司马懿一人之言便要我等交出?”
“不错,你司马懿我士家尊称你尚未一州别驾!我士家若是不满你不过是河内司马一氏的弃子罢了!说的好听些便做只身投效汉室,难听些便是河内司马一氏的屈辱之人!”
“够了!!怎么?你们的脑袋里面除了那点眼前小利,独不见别驾大人言语之中的大利吗?商贾怎么了?汉室商贾尔等当真以为重点是商贾吗?整个交州的利益乃至天下的利益,玄德大人都交给尔等;意思是尔等现在要颜面了对吗?好!劳烦别驾大人回去告诉玄德大人,我士家中无大能者接的下这天下之利;但是士家可有保证将田地、私部交给太守,只求士家能永固交州之地。”
“士家主何必这般气愤,或许诸位不过是一时无法察觉其中之含义;司马懿此番不过替主公前来罢了,商议之所以称之为商议便是商完再议不是吗?司马懿今日先行告退,士家主与诸位还请多多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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