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也是实话实说地告诉林扬，这毕竟对家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对，如果手术，毕竟是开颅手术，要是术后大病理是恶性，预后肯定不好。如果是良性，那就还有挽回的余地。一切等加强出来吧。”
陈默川放在身侧的手，忽然之间紧缩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孟稚意身上会发生这种事情。
在他眼里，孟稚意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做事情沉稳干练，丝毫不用别人担心的人。
没想到，这么重的厄运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陈默川浑浑噩噩地走到了核磁共振室外，孟稚意已经在护士的搀扶下从里面走出来了，重新回到了轮椅上。
一切检查用了一个上午也差不多结束了，就差抽血。
孟稚意最讨厌抽烟，于是有些烦躁地对陈默川说道：“待会儿还要抽血，好烦。你去了这么久，去哪儿了？”
说完之后孟稚意还觉得不够，于是继续说道：“你不会是去跟女朋友打电话了吧？陪我看病还不忘自己的女朋友？”
孟稚意心情不爽，也没给陈默川好脸色。
她原本以为陈默川肯定也会像以前一样怼她，但是没想到，陈默川却说：“走吧，我陪你去抽血。”
他竟然都没反驳她讽刺她。
稀奇。
陈默川推着她去了抽血室，她怕极了，哪怕是之前做了手术，她还是很畏惧打针抽血，总觉得细细的针头扎进去特别特别疼，还特别特别可怕。
当护士要给她扎针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去看。
但是下一秒，陈默川的行为超乎她的意料之外。
陈默川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眼皮上顿时一阵温热感。
她愣了一下，随即听到上方的陈默川说道：“怕还看？自讨苦吃？”
说完之后，陈默川将她的脸揽入怀中，抱紧了她一些。
这一次孟稚意直接就懵了。
他怎么忽然这么好心？
换做之前不嘲讽她都是不错的了。
抽血完，孟稚意问：“你今天对我态度这么这么不错？”
“你犯贱？非要我骂你？”陈默川吐槽一样说着，孟稚意也不回答了，“晚上想吃什么？”
这句话更让孟稚意愣住了。
“你在南城还打算跟我一起吃晚饭？”
不应该立刻去跟女朋友一起去吃吗？怎么还轮得到她？
“不吃算了。”
“吃。我想吃川菜，我好久没回来吃辣院了，好想吃他家的酸菜鱼和水煮牛肉。”孟稚意得了这样的好机会，又怎么会放弃呢？
肯定得死乞白赖赖着他。
“嗯。”
*
抵达餐厅之后，孟稚意吃得特别开心，她是一个重口味爱好者，但是当她大快朵颐心情很好的时候，忽然看到陈默川满头大汗。
“你不能吃辣吗？”孟稚意失忆了，对于以前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根本不用说记不记得陈默川喜欢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这种事情了。
“嗯。”
“那我说吃川菜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说？你明知道我失忆了。”孟稚意有些责备地说道。
他看上去蛮痛苦的。
陈默川的胃本来就不好，其实是不能够吃这些东西的。
要是换做之前的话，陈默川肯定会直接拒绝孟稚意，但是孟稚意今天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虽然她不知情，但是林扬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毕竟，这是大事。
“喝点温水就好了。”林扬的胃里面火辣辣的，其实他是一个比较强势的人，跟谁吃饭，别人都是顺着他的意思来的。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他听了医生的话之后总觉得孟稚意活不久了。
既然活不久了，那他对她好点吧。
想吃什么就让她去吃，如果手术之后，这些东西都很长时间吃不了了。
脑瘤病人，下不了手术台的也比比皆是。
孟稚意完全不知道陈默川在想些什么，闻言之后心底里暖暖的，笑着说道：“你不会是开始喜欢上我了吧？这么随着我。”
虽然孟稚意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她还是这么打趣了。
她觉得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也让挺好的，何必总是这样僵硬。
但是陈默川很显然是笑不出来。
“你怎么了？”
“没事。胃不舒服。”陈默川扯开话题，“你在南城还有什么想吃的？这几天都去吃了再回鹿城。”
孟稚意挑眉：“你陪我？”吃饭这件事情，和谁一起吃很关键。
如果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吃的话，其实吃什么都不要紧的。
但是如果和不喜欢的人，哪怕是吃山珍海味都是乏味的。
“嗯。”
得到允许之后，孟稚意面露笑容：“那我们明天去吃点清淡的吧。潮汕牛肉怎么样？南城科技大学旁边有一家特别正宗，我念高中的时候经常跑过去吃。”
“你不是失忆了吗？还记得自己吃过什么？”
“说来也奇怪，这段时间好像偶尔会想起一些什么。只不过都是一些喜欢吃的东西，没记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
陈默川听到孟稚意提起自己的病情，他的心情很复杂。
他躲避开了孟稚意的眼神：“这是好事。”
“嗯，是啊，是好事。说不定我哪天就记起来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她开着玩笑说道。
陈默川吃了一口不那么辣的炒包心菜，口气隐忍：“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是别记起来了，不是什么好事。”
孟稚意低叹了一口气，她还能说什么呢？
*
接下来的两天，陈默川果然信守承诺，陪着孟稚意到处吃喝玩乐。
第三天的时候，在回鹿城之前，陈默川自己去了一趟医院拿了孟稚意的证件去取她的各种检查报告。
孟稚意很乐意他去做这些，于是就在酒店等他。
“肿瘤占位很大，需要立刻做手术切除了。否则之后可能会发生呕吐，癫痫等，甚至脑出血。 "医生语重心长地说道。
当陈默川从医院出去的时候，这些话还在他耳边，仿佛历历在目。
他有些恍惚，从怀中掏出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拨通了孟时衍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