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峥站在穆胜英家里,这里的一切他都太熟悉了,从第一次到达现场到现在,这里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不大的房间,曾是一个女孩的栖身之所。
当她受到凌辱之后,没人知道她会在这个“家”的哪个角落里哭泣,从穆胜英的用水量来看,她可能每天要洗很多次澡,如若不然,一个独居女性,为什么会有这个大的用水量呢?大概是她想要竭力清洗自己的身体,那些恶贯满盈的男人们,无情的蹂躏她,玷污她,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一个在老婆在孕期而无法满足生理需求的人渣。
他站在原地,默默地闭上眼睛,祈祷着穆胜英在天之灵能够指引自己找到更多的真相,但这次幸运女神并没有眷顾杨峥,这场企图连接冥界的旅程结束了,他一无所获...
下楼后,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个脸庞拥有自己一样的愁容,但是那张脸上还多了一些悲伤。
“杨警官,有什么发现了吗?”说话的人是孙楚,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凶手还是没有到案,孙楚已经快要崩溃了,他只知道女朋友已经死了,但是对她生前的遭遇还是一无所知,最近几天的新闻媒体上,只要出现穆胜英的相关报道,下面都是一些粗言秽语,尽管他对每一条恶意的评论都进行了反驳,但三人成虎,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警察能调查出真相了。
“抱歉,案件还在侦破阶段,我不能对你透露太多细节。对你,你怎么来了?”
孙楚的目光越过杨峥,看向了穆胜英家的方向,说:“我来看看胜英的‘家’,曾经在这里,我们拥有过美好的回忆,但现在一切都没了。”说完,孙楚就哭了起来。
“什么?你在穆胜英家居住过?”
“只有几次,胜英偶尔会觉得很难过,会破例让我来陪陪她。”
杨峥不知道该怎么询问细节,只是试探性的说:“你在这里留宿过吗?”
“嗯,不过很少,这里居住的大多是老年人,我怕在这里留宿,会对胜英的名誉有影响,所以很少在这里。”
“那你说的很少情况下的留宿,是出于什么样的情况才会留宿呢?”
“嗯,怎么说呢,有时候我总感觉胜英很累,但是她好像又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在刚认识的时候,我就觉得胜英是一个很神秘的女孩子,她从来不会主动的跟我联系,但是我就是太喜欢她了,所以就缠着她,一来二去的可能她就心软了吧。在一起之后,我希望能用我的力量帮胜英打开心结,但是她还是把自己包裹在坚实的外壳下,好几次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都不忍心继续问了。我记得第一次在胜英家留宿是很晚了,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想让我陪陪她,那天她哭了很久,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不停地给她递纸巾,大概到了十二点的时候,我说要走了,她就突然拉着我的手,不想让我走,还是她很害怕,所以我就留下了,但是我是在沙发上睡的。”
杨峥意识到孙楚说的第一次留宿当晚,穆胜英应该是被迫去见了某个男人,并且发生了所谓的性交易,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多么需要一个人来安慰她啊,也许她当时还不能完全信任孙楚会不会再对她进行侵犯,可是她在这座城市举目无亲,又能相信谁呢?令人欣慰的是,穆胜英赌对了,孙楚是一个真心实意爱她的男人。
“后面的一两次情况大抵相同,但是最后一次留宿的时候,有点怪异,我们本来是在房间里喝酒聊天的,但是胜英的手机一直再响,可能是当时喝了酒的缘故吧,胜英接了电话并且辱骂了对方,然后她就关机了,接着她就说家里喝酒不痛快,然后就拉着我出去了,我们在公园里就一直走,一直走,都到了十一点多了,但胜英还是没有要回家的意思,我就问她为什么不回家,胜英说想在外面转转,家里太小,太压抑了,然后我们又在公园里走,最后坐在小湖边,她靠在我肩膀上睡了一会,大概到了凌晨一点多,她才睡醒,我们才又回到她的住所,并且她又说害怕,所以我就留下了。”
听了孙楚的讲述,杨峥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这么爱穆胜英,虽然这只是他们交往中的一些很普通的细节,但是单凭这些就足以判断,孙楚对穆胜英的爱有多深了。“孙先生,很抱歉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更多的细节,但是请相信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也请你节哀顺变,一旦我们警方抓到了凶手,我一定会通知你的。”
送走孙楚后,杨峥决定再回去找找看,既然孙楚有留宿经历,而且那个蓝色笔记本都藏的那么隐蔽,如果还有别的笔记本,穆胜英一定还会藏的更深的,原因很简单,她不想把自己不堪的经历暴露在爱自己的男人面前,所以他还要回去继续寻找。
既然要记录,本子一定不可能再不易拿取的角落,柜子和床后大概率不可能,能轻易打开的抽屉和柜子也不可能,那么目光所及的地方就只有冰箱后了,冰箱后面和墙角正好呈一个正三角形,杨峥蹲了下来,发现地板上有与冰箱脚经常摩擦的痕迹。对,应该就是这里了,杨峥推开冰箱,一个被塑料袋包裹的黑色笔记本,映入眼帘。
回到警队后,杨峥迫不及待的去找狄青,跟他分享自己的发现。两人戴上手套,翻开了这个可能有凶手线索的笔记本。
但很可惜,这个笔记本只是记载了胜英的日记,上面用真情实感记录着她与孙楚的爱情故事,几乎每一天又有记录,简单的文字,能看得出穆胜英对孙楚也是有爱意的,但是在第五篇日记中,胜英写了这样一段话:我肮脏的身体,什么能承受孙楚的爱呢?我多么想把自己给他,可我的身体早就不属于我了,我甚至都不能干干净净的让他抱抱我,我恨那个男人,他夺走了我的第一次,还有我的人生...
在这个日记本的最后一页,穆胜英又写下了这么一段话:孙楚,我的爱人,我知道你爱我,我当然也爱你,但请你原谅我,我只能给你短暂的快乐,等我用身体还完那些钱后,我就会离开这个城市的,希望你能快乐的忘记我。虽然这样真的对不起你,但我不能自私的让你拥有我残破的躯壳,即使我也是那样的爱你。如果到了那一天,我忍不住向你告别,我会选择在晚上,因为那时候有月亮,那是我最宝贵也是最干净的东西了,我将会把它永远的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