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家很远的,不麻烦你了。”孟焕突然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他们才成为同学一个多月,而且她天生一副不爱麻烦别人的性格。
“紧张什么,我又不是抱你回去。我就跟着你,给你拿书包,拿衣服,当小弟。”童潇看出了孟焕的不好意思,还开着玩笑试图让孟焕放松一点。
童潇打了一辆出租车,接过拐杖,示意孟焕上去。
“不用,我坐公交车回去就行了,这种情况应该会有人给我让座吧。”孟焕不是客气,她是打心眼里觉得坐公交比较合适。
“你都这样了还坐什么公交,赶紧上车,听话。”童潇拉着她就往车上拽。
“可是,40分钟车程,打车很贵的,我没有那么多钱……”
“我有钱,你就安心上车吧。”童潇看着孟焕的缠满绷带的腿,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孟焕上了车,坐在后座,童潇抱着拐杖,坐在另一边。
“嗯……师傅,去笠水街……”
孟焕说完目的地,司机师傅都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心想,现在这高中生……
“你家住在笠水街?”童潇看到司机的表情,故意放大音量跟孟焕说话。
“嗯……”孟焕有些羞于作答。
“挺好的,我还没去过呢,正好见识一下。”
孟焕心想,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穿一身校服去逛红灯区?红灯区可不能轻易见识,吓跑了的话倒还好说,万一沉迷了可就不好了。
一路上,二人没再说话。
孟焕太累了,靠着车窗睡着了。
童潇看着孟焕的样子,右腿膝盖大面积损伤,右脚脚跟被图钉扎伤,左腿轻微擦伤,衣服被摔的破破烂烂的,一脸倦容,睡觉也攥着拳头。
童潇没忍心吵她,他伸出手,把孟焕紧紧攥着的小拳头轻轻掰开,“睡着了就别那么要强了。”
童潇从来没问过孟焕住在哪,也不了解她的家庭。
他对“笠水街”倒是没什么成见,只觉得生活在那里,应该会挺不容易的。但童潇具体也不知道,孟焕到底能有多不容易。
童潇想入非非,他甚至在想,有没有可能,今天会在那儿,偶遇我爸?
童潇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打开车窗吹风,尽量让自己清醒一点。“见到了又怎样,我又没有爸,我怕什么。”
出租车迎着夕阳,在澄河大道上驰骋,夕阳映的整条澄河波光粼粼,天空和河水都是暖洋洋的橘红色,舒服的很。
童潇回家的路,不路过澄河,所以很少能看到澄河上的夕阳。今天这一路,他觉得,很平静,很美。
终于到了,童潇搀扶着孟焕下车。
此时的“笠水街”,已经华灯初上,奏响了疯狂夜生活的前奏。
童潇看了看眼前的景象,没有高楼林立,满是六七层高的破旧老小区,甚至称不上是小区,因为没有围栏、没有物业,都是一些烟火气浓重的街道。
这里很热闹,夜市刚刚开启,大排档也亮灯准备营业。街边到处都是霓虹闪烁,挂着足疗、KTV、网吧、洗浴的牌子,是那种红绿蓝色混合的led灯,有的牌子还缺掉几个字。
孟焕庆幸,今天回家的比较早,还没有什么“事件”发生,不然就以她现在的腿脚,想跑都跑不掉。
孟焕虽然心里有一丢丢的自卑,怕童潇瞧不起她住在这种地方,但又不会过分掩饰,扮演什么高贵人设。
生在哪里又不是她的错,更何况孟焕觉得,“笠水街”不错,能见到人生百态,世态炎凉,比养在温室里的富贵花要强多了。她更喜欢这样无拘束的生活,那是上天赋予她的自由。
“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用我送你上楼吗?你自己可以吗?”
“没关系,我家才三楼,几步路就到了,我又不是残废了。”
孟焕接过童潇手中的书包,童潇没有给她,而是帮她背在了身上。
“这是校医老师给的药,你记得要按时换,让阿姨帮你换。”
“我爸妈应该会很晚回来,你别担心了,我自己会弄好的,你也早点回家吧。”
孟焕说罢,准备上楼,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那个打车钱……还有,你现在打车回家也要不少钱吧,明天你一起告诉我多少钱,我还给你。总不能让你又出钱又出力,太不厚道了。”
“明天?明天你也不来学校,你忘了你要休息几天吗?”童潇再次感受到,孟焕那份儿骨子里要强的劲头。
“不用,就当我替全班同学感谢你了,我回去跟他们要班费。”童潇笑着安慰孟焕,拍拍她的肩膀,“不用什么事情都计较的那么清楚,也不用事事都是自己扛。咱们是同学,说不定下次我有困难,换成是你帮我了呢。对吧,焕哥。”
孟焕的情绪刚刚平缓了一些,被一句“焕哥”触发了大招开关,拿起拐杖给了童潇一杵子。
童潇笑的更开心了,“看来应该是不怎么疼了,快回去吧,养好伤了我们学校见。”
孟焕回到家后,才感觉到腿上的疼痛,之前她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一直在努力忍耐。现在回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里,瞬间卸下防备,开始隐隐地哭起来,真的很疼。
但她也只能心疼自己这一会儿,晚一点爸爸妈妈回来了,孟焕还是要强装镇定,并且要安抚好妈妈的情绪。
不然又是一顿数落,爸妈会说自己不小心啊,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啊,别参加那么多课外活动之类的。
尽管受伤,但是孟焕今天很开心。因为今天的事故,全班同学和老师都发自内心地关心她,还好摔倒的时候,刘小薇没有在现场,不然的话,不知道她又会心疼成什么样。
孟焕开始喜欢上这个重组的新班级,有温柔的老师,有一班很好的同学,有幽默的宋宇,还有为她做了很多事的童潇……
她想,自己是37名,童潇是前十名,自己是不是要努力一点,说不定努力地学一学,也并不是追不上。
孟焕真心希望,自己也能强大起来,等童潇遇到困难的时候,自己也会有能力帮助他。但孟焕又宁愿永远不会有那一天,她不希望童潇陷入困境,她希望,童潇生活顺遂,任何时候都能笑容明媚,活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