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薇那一边,发生了一些意外。
W市的这个家,她过来住的次数不多,对内里的布置不是非常的熟悉。
昨晚她睡得不安稳,凌晨时分从卧房里出来,下楼去到客厅。她坐的沙发在靠近阳台的角落,别人要一直走到客厅的正中,才有可能看到她的存在。
但是同样的,她也不容易看到别人过来。
何况她还抱着脑袋。
在质问儿子“你不打算说吗?”的同时,她站起了身,神经质地往后面走了两步。
然后。
她慌恐地看到,屈正信就坐在沙发的另一头。
目光黝黯,神情莫测地看着她。
下意识就按断了手机,戴天薇的表情有些苦,干巴巴地说,“你怎么不睡觉?还……下来了?”
屈正信喉咙动了动,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戴天薇心里慌得要命,低下头,她小声地问,“你下来多久了?”
屈正信没什么表情地看她,“有一会儿了。”
“一直坐在这儿吗?”
“嗯。”
“怎么不叫我?”
“你在打电话,我不打扰你。”
戴天薇预感到了什么,慢吞吞地走过去,坐到他的身边,“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没必要。”
屈正信的脸色还是没什么变化,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他还是不说话,气氛就显得沉静。
戴天薇咽了咽喉咙,小声地说话,“当初,是叶鹏鹍先提的离婚,我气得晕了,为自己感到不值。正好你追求我,我们青梅竹马,我对你很了解,也很信任,所以我就答应了你的求婚。事实上,这些年我们也过得……很好。叶鹏鹍去了M国,听郭律师讲,他过得也不算差,当然,他工薪阶层不可能有很多钱。我想,既然我爸给他留了遗产,那就……拿吧。他是嘉澍的亲爸爸,他过得好,嘉澍也可以轻松点。”
刚开始她还有些磕巴,愈到后面,愈是顺畅,似乎还说服了自己,情绪明显好起来。
屈正信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眉目舒缓了一些。
事情是明摆着的,既然她搬了梯子过来,哪怕心里再不舒服,他也还是要下的。
“嘉澍怎么说?”
戴天薇摇头,“他不愿意和他父亲交流这件事情。”
屈正信不语,他提这个问题,是顺着梯子往下走,真实意愿来讲,他也不想交流这件事情。
其实他知道这件事情。
死之前的半个月内,戴乔与每一个人都单独聊过,包括他这个女婿。
知女莫若父,戴乔说自己的这个女儿是恋爱脑,平时看着冷静自持,遇到爱情就会昏头,不惜鱼死网破的那种。
“其实是家里人太宠她了。”
戴乔轻轻叹气,“包括你,也是舍不得让她落地,才会让她始终任性。”
“始终”这个词打中了屈正信。
他眯起眼,忖度其中的意味,感觉老丈人其实是在向他预警。
说到给叶鹏鹍五千万的遗产,戴乔的说法很简单,“当年是我太强势了,和天薇断绝父女关系,十年不与他们来往,对他来讲,是很大的心理伤害。后面他们离婚,最终他出国不归,追根究底,都与我有些关系。其实我也是农民出生,从小过的也是苦日子,哪有看不起他的理由?追忆过往,在他这里,我自认有亏。过去的事情没办法重来,我只有钱,也只有用钱来补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