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天色还很亮,落日缓缓往西斜去。
空旷的机场高速上,叶嘉澍的轿车正飞速地行驶着。
沐梓默声不语地坐在副驾驶位,她面色依旧苍白,精神却很活跃,不时拿起手机来看。
之前是钟敏文打的电话,说后脑、后背都被劈到了,左手拦了一下,手部神经肌肉被切断了。
“你爸这回吃大苦头了,比你小舅舅那两刀厉害多了。”
钟敏文强自镇定,“不过你别怕,咱们行医一辈子,救人无数,老天有眼的话,不会拽他下去。”
沐梓脑瓜子嗡嗡的,“妈,您怎么开始唯心主义了。”
钟敏文勉强地笑,“你不是说他位列仙班嘛,关键时刻总要用一用。”
沐梓哭起来,“妈,您别吓我。”
“别怕,院长亲自组的班子,外科的头牌都出动了,包括你外公也来了。你也是学医的,应该知道,病人的求生意志很重要。你爸爸这几天高兴着呢,找了好多人打听提亲的礼节,精心删减,才列了一份表单给你。没等到叶嘉澍来提亲,他不会闭眼的。”
钟敏文咬着牙,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
到后面她也忍不住,抹掉眼泪,“这人疯了,无差别攻击,同时还有好几个医护受伤,外院有资深医生过来支援,你姑姑也在手术室里,她情绪有点崩,我要去盯着。你们坐最近一班飞机过来,瑞轩会去接你们,买完票,你把相关信息发给他。”
交代完毕,钟敏文就挂断了电话。
*
此刻,距离那通电话过去一个多小时。
沐梓脑子里的弦绷得极紧,唇角抿得紧,腰背更是挺得笔直。
车厢内气氛紧张。
叶嘉澍不时看她一眼,感觉到她的焦虑,他轻声安慰,“手术不会那么快结束,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沐梓不说话,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钟翊文在后排说话,“手术六个小时打底,等咱们到了,还不会结束。”
“他的手部神经肌肉被砍断了。”
沐梓眼泪汪汪,“神外的手术多精细啊,神经肌肉切断,哪怕续上,手指的灵活性也不可能和以前一样。您是知道的,他有多喜欢动手术……”
钟翊文当然知道,轻叹一声,“性命更重要。”
先把命捞回来,其余再说。
紧赶慢赶,叶嘉澍及时地把二人送入航站楼。
不方便停车,只能在这里告别。
紧紧地抱一下沐梓,他说,“我坐晚点的飞机过去。”
沐梓诧异看他,“你明天不是要和导师出任务吗?”
“我和导师沟通过了,可以从B市坐飞机过去。不过我要回去准备行李,一来一去,可能赶不上下一班飞机。但晚上肯定能到。”
叶嘉澍说得理所当然,“我们已经定婚,你爸爸就是我爸爸,出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要到场。”
沐梓心里有些暖,但她情绪实在是低落,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声音发着抖,“我很害怕。”
叶嘉澍温柔地拍拍她,“不会有事。”
钟翊文在边上看,对外甥女找的这个男朋友颇为满意。
静一静心,他想到高锐。
忍不住抱怨。
女人啊,你跑哪去了?这么多天都不现身,我现在精神身体双双脆弱,非常需要你的安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