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梓站着没动,目光飘在左边的方向。
随便说一句,“那不是挺好,珍惜过往,展望将来,也许能和顺地过完下半辈子呢。”
周思敏不乐观,“喝多了容易伤感,酒醒了可能是另一番天地。”
“你想他们离吗?”
“他俩是几辈子的冤家,离了也会继续闹。”周思敏是无所谓的态度,“我只想平平安安,别再闹出跳楼这种事情就行。”
过了今晚,沐梓也才二十岁,对于这类复杂感情的认知不深刻,给不出好的建议。
只能瞎扯些概念,“很多人觉得因为有爱,所以就有某种特权。其实有可能只是执念,把爱当成执念,或者把执念当成爱。两者循环往复,又生生不息。然后在某天,就跟佛教的顿悟一样,突然就想通了,之后就一通百通了。”
周思敏听得发愣,“你很深刻啊。”
沐梓自己也有些愣,发呆了一会儿,她慢吞吞地说,“小舅舅说,在突然发生的生死面前,这些所谓的深刻,都是矫情。”
下一个瞬间她也大彻大悟,语调突然就欢快了,“我还是很喜欢叶嘉澍,管他两年后是出国还是咋滴,反正今朝有酒今朝醉,追了再说。那个……我去领钱。”
周思敏听得笑了,“你是贼心不死,很容易就把自己给说服了。”
“对啊,我就是贼心不死。”沐梓不再犹豫,抬步往左,她声音明显轻快,“我才几岁啊,哪来那么多的顾虑,就那一句: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
话是这么讲,进入科技大楼开始,沐梓的小心脏的跳动频率明显加快了。
拿出手机看一眼,离跨年还有一个多小时。
她佯作镇定,慢悠悠地踱到电梯口。
受五百块钱的感召,那里已经站了几个人。
沐梓还是帽子、围巾、手套这样的厚实穿戴,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得了几道狐疑的目光,她反正谁也不认识,默不作声,站立不动。
电梯下来,门打开,里头的那位倒是熟悉。
叶嘉澍见过沐梓的这番造型,知道今晚有活动,猜度她是来帮周思敏拿钱,所以也不意外。
客气地朝她点一点头,他径直向外走去。
沐梓有点傻眼,但她没好意思追上去。进到电梯,她脑回路转得飞快,心道,他应该是临时有事,一会儿还会回来的吧。
想是这么想,她还是觉得沮丧。
进到办公室,缩着坐入工位,她气哼哼地给周思敏发微信,“之前的豪言壮语都喂了狗。”
“怎么了?”
“电梯口遇上,他出去,我上楼,仅仅擦肩而过。”
周思敏发一个笑得前仰后合的表情,“你啊,就是典型的又怂又爱玩。”
“没借口啊,追上去说啥呢?”
“直说啊。”
“说啥?”
“介绍自己的强大的背景优势,让他义无反顾地扑向你。”
“我有啥背景优势?”
“医学世家呀,这年头,一线城市三甲医院主任级别的医生,一户人家能摊上一个就诸事不愁了。你家三口减去你,另外两个全都是啊,更别提你还有个神外大神的外公,说出名号,B市医学圈都要抖三抖的。扑倒你,他等于扑到了全世界……”
这长长的一段,发的是语言。周思敏也是B市人,普通话说得咯嘣脆,沐梓贴着耳朵听,忍不住抽一口凉气。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夸张啥,我说的全是实话。怎么样,胆气足了么?”
“更衰了。”
沐梓莫名想起钟翊文的话,“你妈说她会是你的劲敌。”
那个她指的是钟欣,外公第二任妻子生的女儿,比她小一岁的……姨妈。
没好气地又加一句,“压力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