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憎恶、嫉妒。
三头鬼物的出现,将全场的注意全都吸引。
囚徒们也放弃针对眼镜男等人的攻势。
本就没什么深仇大怨,只是迫于枯骨鬼的淫威罢了。
若要论起身份,同为囚徒还更能感同身受一些。
今天枯骨鬼可以针对眼镜男等人,明天就可以针对任何人。
在这种环境当中,谁都无法完全确保自身的安全。
所以,先前鬼物们的攻势,本就不算多么狠厉。
至于沦为囚徒的选召者们,也都如付晨等人一般,选择浑水摸鱼,做做样子而已。
否则的话,光凭眼镜男那寥寥数人,根本支撑不了这么久。
待到三鬼出现,就连鬼物们也放弃攻势。
既然没人关注这边,那何必还要冒着受伤的风险白费力气?
眼镜男喘着粗气,对成员们问道:“还好吗?”
换股周遭,各个成员皆是遍体鳞伤,甚至有人已经失去一臂。
面型方正的中年男人拄着残破的大剑,摇晃着站起身来。
这种时候,谁还能说不行?
所有成员的目光都凝聚在眼镜男子身上,被缝住的嘴巴发不出声响,但却用眼神给出答案。
眼镜男看向后方的铁网,又转头看向远处由三鬼组成的战局。
确定再无人关注己方之后,他才沉声说道:“我们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不成功便成仁,希望大家都别泄气。”
如果不能成功逃离,完成主线返还现世。
光凭目前这种伤势,就算不被枯骨鬼勒令击毙,如往常一样回到囚房,那也只有乖乖等死的份。
所有人都明白这点,虚弱的点了点头,可态度却是无比坚定。
“好。”
眼镜男扯了扯嘴角,咧出一个同样虚弱的微笑,仰头又望向看台。
看台上,枯骨鬼正面色冰冷地对一众新调遣的狱卒说些什么,丝毫没有关注这边的意思。
“就现在,跑!”
眼镜男低喝着说道。
话音未落,他就一马当先地朝铁网狂奔。
短短十数米的距离,却显得无比漫长。
眼镜男一边迈步,一边从道具栏内取出一柄灵器。
轰嗡嗡——
那竟是一把沾满血迹的电锯。
一路狂奔,迫近铁网。
眼镜男放缓脚步,短暂蓄力后就提起电锯落在铁丝网上。
耀眼的火花乍现。
在品质不低的电锯面前,铁网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仅是片刻时间,就被锯开一道供一人通过的口子。
“快,把速行符贴上。”
“一个个出去,我断后!”
眼镜男当即下令。
先前,一众队员全都尽力挡在他的前方。
现在,也该轮到他走在所有人后方。
局势危急,没人啰嗦墨迹,皆是当即贴上速行符,逐个冲出铁网。
若是付晨留意这边,不难发现这正是在黑涡疗养院时,自己与林远被异化督工追杀,对方所使用的符箓。
小队队员们快速撤离,最终只剩下眼镜男与中年男人。
这时,周遭囚徒已然有所察觉。
看向眼镜男等人的眼中,已经不带恶意。
它们凝视着铁网上出现的豁口,内心开始蠢蠢欲动。
外面……便是自由啊!
“跑!”
眼镜男低喝一声,中年男人便钻过豁口。
于是眼镜男立马跟上,紧随其后。
见此情形,囚徒们逐渐躁动起来。
经受关押不知多少年月,它们几乎快要忘记自由是什么味道。
现在,越狱的机会就在眼前。
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即便跃跃欲试,可鬼物们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选召者们见状,不由得感到疑惑,只好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欲望,同样没敢轻举妄动。
付晨留意到这边的情况,心绪微微一沉,低语道:“不对劲。”
此时,冯庆等人也投去目光,同样发现了不合理的地方。
按照常理来说,这些鬼物应该无比渴望自由才对。
论起越狱,它们才是最为迫切的存在。
为什么不与眼镜男等人一起冲出铁栏呢?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在鬼物们的认知里,拦网外恐怕更加危险……
眼镜男等人还在狂奔。
拦网与高墙之间,不过五十米而已。
在速行符的加持下,这么短的距离不过几息罢了。
仅是片刻时间,为首的女子就已经冲出大半路程。
她抿着双唇,眼中闪烁着名为希望的光芒。
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家中的温馨景象。
这次回去以后,一定要回趟老家。
多陪陪父亲,尝尝母亲的手艺……
就在这时,一道罡风乍起。
不知何处冒出的一头鬼物,竟是径直冲向那名女子。
彭——
一声闷响传来,一道血雾乍现。
残肢与碎肉四溅一地。
浓郁的腥味随风扩散开来。
眼镜男等人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感受到脸上传来一片温热。
眼镜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抬手摸向面庞。
再低头看向手掌,入目是一片猩红。
手上黏腻的触感,仿佛逐渐渗入内心,化作一片森冷的冰寒。
双目皆被惊骇填满,眼镜男陡然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的碎肉。
目光呆滞侧移,最终落在不远处那头被鬼气缭绕的鬼物身上。
从制服上看,它与寻常狱卒稍有不同,显得更高级一些,大抵是狱卒长之类的人物。
此时,浑身浴血的狱卒长也在打量眼镜男一行人。
光从它所散发出的气势来看,眼镜男就断定这绝不是自己能够对抗的存在。
恐惧在喉中酝酿,又好似被扼住脖颈一般。
眼镜男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额头有青筋跳动,终于挤出一声咆哮。
“跑!!!”
强行催动不听使唤的身躯,一行人再次朝高墙狂奔而去。
在强烈的求生欲下,眼镜男发软的双腿再次坚定。
只是周遭不时传来撞击发出的闷响,好似重锤一下下地落入心头,搅得人胆战心惊。
惊恐之余,眼镜男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连同视线都因泪水而变得模糊。
渐渐的,再无闷响声传来。
此时,距离石墙已经不足五米。
它却好似无法逾越的高峰,就这么静静地伫立在眼镜男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