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啊。”
半响过后，顾卿依才喃喃地说了一句。
将心中惊异压下，她又开始好奇起来。
“其他同学呢，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付晨陷入片刻沉默，然后侧过头对顾卿依问道：“真想听？不是什么好消息。”
顾卿依闻言，心绪微微一沉，终究还是没有战胜好奇，点了点头。
于是，付晨就用平淡的语调，将这一趟的所见所闻徐徐道来。
当得知同学们堪称惨烈的伤亡状况后，顾卿依的心绪异常复杂。
兴许是直到现在，他们所在的第十七节车厢，还未出现乘务员身亡的情况。
所以难免会心存侥幸，认为重返现世拥有很大希望。
可，生死终究无常。
现在这样“有惊无险”的状况，谁知道还能维持多久呢？
就在付晨与顾卿依陷入静默之际。
车厢的另一头，车门被一股巨力蛮横推开。
嘭！
门框撞击发出巨响，瞬间就将付晨的注意吸引过去。
本以为，会是二十三号的那群鬼物，或是鬼老太督工找上门来。
可没想到，竟是秦宇急急忙忙地推着餐车跑入车厢。
在满是恶鬼凶灵的车厢里，身为生人行事却如此高调，显然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不过现在的秦宇根本无暇顾及，一心想着尽快完成最后一次服务。
要是没有完成的话，没人知道会面临怎样的惩罚。
可谁都清楚，那人偶主管可不是什么善茬……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顾卿依的语气略显担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时的秦宇状态已经不太对劲。
付晨摇了摇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对于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心中大概已经能够预见。
果不其然，当秦宇推门进来的那一刻，闹出的动静就已经引起一众鬼物的不满。
它们陆陆续续站起身来，投去饱含恶意的目光。
“我们要不要去帮帮忙？”
顾卿依皱着眉头，有些无措地看向付晨，显然已经将对方当做主心骨般的存在。
“如果不想死的话，我劝你还是老实地待着吧。”
付晨面无表情，语气同样平淡，“现在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参合的了。”
话音刚落，就有鬼物按捺不住心中杀意。
“肉畜！是不是想死！”
短短数字，却宛若导火索一般，将众鬼的情绪点燃。
“做事如此没有分寸，留着你又有何用？”
“杀了你，打打牙祭！”
“迫不及待……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撕碎他了。”
短短片刻时间，车厢内的氛围，就已经变得无比狂热。
哪怕有列车的规矩在前，还存在着法不责众这个道理。
列车组怎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乘务员，而去招惹一整车的乘客呢？
没有利益不说，反而可能败坏名声。
顾卿依见状，当即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往付晨身旁缩了缩。
同学情谊不假，但为了这两年时光，而去葬送未来，乃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
在某些时候，人活得自私一点，并没有错。
感受到充斥整个车厢的浓郁杀意，秦宇混乱的思绪瞬间清醒过来。
他脚下步伐一滞，慌乱地说道：“我是乘务员，正在完成我的工作，你们……你们不能杀我！”
当秦宇发现站在另一头的付晨与顾卿依时，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怨毒。
为什么不来帮我？
为什么！
要是我死了，一定要把你们也一起拖下地狱！
心中这般恶毒地想着，秦宇推着餐车，朝按响传唤铃的乘客走去。
那些鬼物们见此情形，便饶有兴致地选择旁观。
也不知道会是哪个幸运的家伙，能够率先下手。
对于这些鬼物而言，再没什么活动比杀人更有趣了，更是各有将人折磨致死的方法。
那是长年累月以来，摸索出来的邪恶趣味。
片刻后，秦宇来到一位乘客边上。
此时，恐惧已然占据上风，将其他慌乱的情绪死死压下。
他颤抖着声线，说道：“尊贵的乘客，这是您要的香煎人舌。”
那头鬼物神色玩味，两颗吊在眼眶外的眼球，流露出看待将死之人的眼神。
“放下吧。”
秦宇闻言，当即将餐车上的餐盘端起，放到桌上。
“请您慢用。”
话音未落，他就逃似的想要离开此处。
只要走出车厢，撑到下班时间，就一定能够活下去！
这样的念头刚刚升起，还未变得坚定，就被一声充满寒意的言语扼杀。
“我要的蘸料呢？”
秦宇身形一僵，僵硬地转头问道：“什么蘸料？”
“我要的人脑蘸料！”
鬼物骤然拔高语调，散发出浓郁鬼气将秦宇压得动弹不得。
“您刚刚……没有提出这个请求……”
秦宇心中大乱，咬着牙关应道。
“这么说来，是我出错了？”
说着说着，鬼物嘴角逐渐勾起一抹狰狞的邪笑。
看得秦宇心底一凉，意识到慌乱之间，自己已经犯下了极大的错误。
任何时候，都不要质疑乘客。
它们不是上帝，却比上帝更加可怖。
“没有，是我的疏忽，这就去替你准备一份。”
秦宇慌乱摆手，想要进行补救，一把拉过餐车想要尽快离开。
可他骇然发现，竟是根本无法拉动。
回头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那头鬼物已经抓住推车，阴恻恻地说道：“我看你们这些乘务员每天也挺累的，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话虽如此，可它根本不是想放过秦宇。
“这里……不就有个现成的么？”
无比森冷的目光，仿佛是将寒意刻入秦宇心底。
吓得他双腿一软，裆下一阵湿润，苦苦哀求。
“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啊！”
远处，付晨看着这一幕，拉开车门对顾卿依说道：“走吧。”
顾卿依被吓得愣在原地，俨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如果你想继续看的话，留在这里也行。”
话落，付晨便朝车厢外走去。
目睹同学被鬼物残杀，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等等我！”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紧接着，凄厉的惨叫声与狂热的欢呼声混杂，构成一副堪称地狱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