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修路队伍的离开,营地里变得空旷许多。
秦家这边,有了钱荣和影卫们的代劳,女眷们全都留了下来,不需要参与开路。
秦君屹再次离开,去与青玄商讨要事。
苏云宛闲着无聊,便对众人道:“我去附近转转。”
秦若珊想一起去,却被林氏叫住:“万一再来个山体塌方怎么办,还是好好陪娘,在营地待着吧。”
亲身经历山体滑坡,林氏心有余悸。
准备抄经书的裴氏也叫住秦若岚:“你给娘研墨,别学某些人,一点都不安分。”
秦若岚小声埋怨:“娘,我陪您就是了。”
苏云宛乐得一个人自在,却听于蓁蓁道:“大夫人,我跟你一起吧,顺便采些野果子回来,给大家添个零嘴。”
老夫人笑呵呵道:“好,你们一起也有个伴,别走远了。”
苏云宛点头,跟于蓁蓁各背了个竹筐,朝着山上走去。
于蓁蓁的采山经验丰富,没过多久便发现了能入口的野菜。
两人一起采摘时,于蓁蓁突然问道:“大少夫人,秦家表妹对秦公子似乎仍有想法,你最好防着些。”
“你认识她?”苏云宛好奇问道。
“好几年前我去王府时见过一面,也听岚岚说起过她。”于蓁蓁话音一顿,又道,“按理说你跟大公子伉俪情深,无需担忧。就怕大公子重情重义,被她钻了空子。”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苏云宛并未跟她说,岑依依就是被秦君屹赶出秦家的。
“你是不知道,这些后宅女子阴狠起来,会变成什么样。”于蓁蓁想起曾经的遭遇,脸色黯淡下来。
“我在娘家时,也见识了不少妻妾相争的戏码,还差点被利用,折在里头。”苏云宛也回想起久远的记忆,感慨道。
于蓁蓁没想到,在秦家风光无限的苏云宛也会有惨淡的过往,不由得出言安慰:“你现在好了,秦公子倾心相护,谁也不敢再伤害你。”
苏云宛想到秦君屹,不由笑了笑,心底涌上一阵暖流。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也无论身体好还是坏,他确实一心护着自己。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但是,也仅限于此。
苏云宛从未向往过男女之情,最深刻的体会,也就是曾经的秦君屹出于责任感,不顾自身伤痛照顾她。
如今她替秦君屹解决了丧魂钉之患,也算报答了他的恩情。
眼下的这份美好能持续多久,她毫无把握,也没想怎么费心维系,一切随缘、随心。
只因她目睹过太多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男女,也见证过一些矢志不渝的爱情,却从未向往,去体验其中万般滋味。
古往今来,受感情所伤的人数不胜数。
不说远的,眼前的于蓁蓁不就是因为感情遭受劫难,沦落至此。
在当下男尊女卑的时代,要想得到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更是艰难。
放眼望去,但凡有些家资或有点地位的人家,几乎都有三妻四妾。
就算秦君屹现在拒绝了岑依依,也不能代表什么。
她有外挂在身,几乎要什么有什么,由此产生了一种倦怠感,也就选择随遇而安。
但要是哪天无法安宁了,那她换个地方便是。
两方世界数十年的经历告诉她,永远不要丧失从头再来的勇气。
而苏云宛不知道的是,秦君屹已经不知不觉深陷情网,难以自拔。
此时此刻,他正坐在与青玄会面的大树下,听着一个影卫复述早上秦家争执的详细过程。
那影卫将每个人说过的话,按先后顺序一字不落地回禀。
随着他的诉说,秦君屹的面色肉见可见地变得阴沉。
若宛宛是寻常的大家闺秀,有了母亲那翻话,祖母必定会顺势而为,那她难逃罚跪自省的惩戒。
而一向尊崇长幼秩序的钱荣,也不会站在宛宛这边。
“......随后主子就回来了。”影卫讲述完毕,结束话语。
秦君屹的眸光冷若冰霜,望向远方,“去把钱荣叫来。”
“是。”
影卫硬声退下,施展轻功飞掠去找开路的钱荣。
此时的钱荣已经从影卫们那打听到关于苏云宛的一切,心中对她的来历身份充满了怀疑。
得知主子召见后,立即放下工具往回赶。
路上,他向影卫打探所谓何事,但影卫的嘴就像被封住了,一声不吭。
因此,钱荣看到正颜厉色的秦君屹时,心中大骇,立即跪地请罪。
秦君屹并未让起,而是面无表情地问道:“错在哪了?”
“老奴不该以下犯上,对老夫人和大夫人不敬。”钱荣垂首俯身认错。
“你对她们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秦君屹极具压迫感地弯腰逼视,“你将我的妻子,秦家的掌家主母,置于何地?”
钱荣闻言甚感惊心,少主这样子,是完全被少夫人迷住了啊!
可是以大少夫人的做派,绝不是他曾经特意打探过的礼部侍郎嫡女,她现在的来历无人知晓,又岂能将整个秦家交给她打理?
钱荣掩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拿孝道劝谏:“少主,少夫人身为儿媳,孝顺婆母才是本分,确实不该顶撞大夫人,更不该施以家法。”
“按你这么说,我身为人子,岂不得一辈子任由我母亲像过往那般苛待,丝毫不得反抗?”秦君屹眸光阴鸷,心中的戾气难以控制地肆虐。
“老奴绝无此意!”钱荣急色道,冷汗瞬间浸湿了整个后背,“您如今身为家主,是整个秦家最为尊贵的人。就算大夫人是您母亲,也得退后一步。”
“那么请问,身为我妻子的当家主母,又应当站在什么位置?”秦君屹冷冷反问,眼中的光芒好似利剑一般。
钱荣深深提了一口气,跪直了身子板,将内心的怀疑缓缓道出:“如果她真是苏侍郎的嫡女,必会尊敬老夫人,孝顺大夫人,又何需少主偏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