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民很有钱吗？”
“给我的感觉是很有钱，我这里房租就四五千了，手机都是新款，衣服鞋子他说是什么潮牌我也不懂，反正是不便宜。如果不是有钱怎么负担得了这么多？”
“你没有想过他一个学生哪有那么多钱？”
“他哪里来的钱还用问吗？你们警察没有调查，他那么多姐姐。”钟燕的反问中带着点对陈白露的嘲笑。
“你说的姐姐是怎么回事？”陈白露柔和的问道。
“他的那些个情姐姐呀，还能怎么回事。”
“你们谈多久了？你就不觉得这些什么姐姐的奇怪？”
“有一年了，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开始的。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们谈这么久很少有那种行为，我以为的是他有问题，也不敢直接问，后来才发现是因为外面有人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钟燕说完带着轻哼了几声。
“你说的外面有人是指？”陈白露抬头看了眼钟燕，右手拿着笔记录着对话，仔细不放过任何细节，包括钟燕的神情举止。
“就是他跟外面的女人做了，我发现了，而且不只一个，那些女人还给钱他。所以他跟鸭有什么区别呢，哈哈哈......”钟燕有些激动，声音加大了了些。
“你怎么发现的？”陈白露用笔在本子上点了点。
“每次他完了以后都来我这里住因为回不了宿舍了，所以你们说我是怎么发现的呢？他来我这里真的只是单纯的过夜，我们的关系很简单，表面上的男女朋友，实际上只是为了弥补他心中白月光的空缺。我所知道的还不如他朋友知道的多，你们去学校问他室友吧，我是真的不知道，别问我了，如果你们没什么其他的事我需要休息了。”
张涛如鹰般凌厉的眼神看着钟燕，而钟燕给人一种处事不惊的感觉，说的很坦然，也看不出任何撒谎的痕迹，她直接对着张涛和陈白露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你能不....”
“那好吧，我们不打扰了，就先走了，如果你还有什么其他信息麻烦联系我们。”
陈白露还想问着什么，直接被张涛打断了，张涛拉着陈白露就走出了钟燕的家，张涛话音刚落只听见砰的一声，他们被关在了门外。被关的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流露出无语和尴尬，便离开了。
“涛哥，你怎么不让我问下去？”对于张涛的做法陈白露有些不理解，钟燕是杨民的女朋友，就算钟燕说的都是真的，两人交往了一年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接着问下去，总能发现点什么的。
“她的表现不像是说谎，我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个代替品。”张涛略有深意的说道。
陈白露睁大了双眼看着张涛反复在问着他，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事。
“在杨民家的时候，你在客厅安抚他母亲，我去了杨民的房间，打开过他的电脑。在他房间照片墙上有且仅有一张女孩子照片，而且照片脸上还打了红叉，而且电脑桌面都是跟这女孩的合照，结合杨民父母的话，照片上的女孩就是甩了杨民的女孩，而钟燕跟这女孩有八分相似，连气质上都很像。所以当她说自己是一个替身的时候我完全不惊讶。”
听完张涛的话，陈白露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看不出来在那放荡不羁的身体里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但是这颗心又伤害了另外一个曾经真心想要一起的女孩子。虽然陈白露没有什么爱情经验，理解不了杨民是被伤的有多深了才造成这样的，但是他伤害了另外一个人就让陈白露对他的做法嗤之以鼻。
“钟燕也挺可怜。”陈白露带着怜惜的表情说道。
“有什么好可怜的，这都是自己的选择，她完全有机会在知道自己只是替身之时选择离开杨民，但是在爱情和金钱面前，她选择了金钱。”张涛有些严肃的表达了自己观点。张涛也没有什么爱情经验，但是在他的心里觉得既然选择了就要接受，哪怕是错的，也是自己选择的，必定要承担后果。
其实在钟燕的叙述里面，看似有些平淡无奇，但陈白露和张涛都明白，其实钟燕已经将答案呼之欲出了。杨民因为高中时的女朋友的背叛的刺激导致他性格的转变，他选择钟燕的原因只是因为钟燕和高中女朋友很相像，从而弥补心中的缺失，选择很多姐姐女性朋友得到报酬应该是受前女友刺激导致的，不知杨民这些事情他父母是否知道呢？
但如果事情是这个样子，那杨民在这个案子里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那周晓娜跟杨民的案子又有什么样的联系，谢志文跟杨民又是什么关系，陈白露陷入了深深思索，慢慢的跟在张涛身后。
钟燕家离亭口体育学院并不算太远，从她家出来后的张涛带着陈白露直接去了亭口体育学院跟伍江汇合，顺便接他一起回刑侦队。
伍江来学校一上午，见到了杨民的指导员和室友。在学校的同学和老师都知道杨民为人豪爽，大方，家境优渥又舍得为朋友花钱，经常带室友出去玩，去酒、KTV之类的地方，基本上都是杨民花的钱。指导员表示杨民虽然表面上像纨绔子弟，但是实际上他学习还挺不错，学业也完成的很好，从来没有挂过科，上课也从来没有旷过课，老师对杨民的印象很不错，这次是杨民第一次旷课，居然就......
寝室有四个人，跟杨民关系都还不错，平常也没有闹过矛盾，在学校也没听说杨民跟任何人有冲突。因为杨民对人礼貌又大方，寝室的室友都觉得这哥们可以深交。杨民周末一般都在外面，很少在学校住宿，周一到周五偶尔也会不回来，但是第二天的课程杨民从来不会缺席。
杨民在学校有一个关系很要好的哥们，在另外一个班，是之前高中一个学校的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据这个哥们说杨民高中以前是挺老实的一个孩子，对人有礼貌，学习成绩又好，是老师同学眼中的好学生。杨民从进入高中就喜欢他们班上的一个女生，进高三的时候这女孩跟杨民交往了一个学期，这个事是家里同意过的，只是高三第二期提出了分手，女孩跟着学校另外一个男孩子出国了，听说是男孩家里出钱供女孩出国的。杨民认为女孩子为了钱放弃了他们的爱情，劈腿了，所以备受打击，学习也一落千丈，最后只能到亭口体育学院。因为杨民的转变家里恨透了那个女孩，从来不在杨民面前提起她。高中毕业以后杨民转变了自己的形象，从一个好学生变成了一个吊儿郎当的模样，还去酒吧兼职做了带服务性质的男公关，一来为了赚钱，二来为了发泄自己对前女友的不满吧。这事情杨民瞒得挺好，父母和同学都不知道，父母虽然知道他有所转变，但以为只是性格上的，而同学都以为他是家境优渥。
“哎，好好的一个孩子。”车从亭口体育学院到刑侦队需要经过大半个M市，坐在车内的陈白露心情很是沉重，阳光穿透玻璃撒在身上，车窗外是喧闹的城市，人生如奔驰的汽车，车窗外不断闪动着变幻不定的景色，错过观察窗外的美景，奇景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关键是我们不能错过预定的到站，不能错过自己的人生。陈白露听完伍江的话深深的叹了口气，真心为杨民感到惋惜，本来前途一片光明，但是因为失恋导致高考失利，选择歧路，现在连命都没了。
“又开始圣母心了吧？”张涛问道。
“多少有点吧。”陈白露点头答道。
“我倒不觉得惋惜，一个人一辈子有很多次选择的机会，选择错误以后还是有机会步入正轨，但是他没有给自己机会。”伍江看着车窗外说道。
“这点我同意小伍哥的话。杨民家境相对很多家庭来说是很优越的，他从小不用担心少吃穿，父母给他提供的优越的环境，在他失恋以后完全可以选择重新振作起来，哪怕他高考失利以后还是可以选择继续努力，但是他选择了和自己前二十年完全不搭边的男公关生活。”张涛神色自然。
“涛哥说的不错，人生很长，选择都是自己的。”伍江瘫坐在后座，闭眼沉思一般。
陈白露慢慢靠紧椅背，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噙出一丝无奈的笑。不得不承认张涛和伍江的话很有道理，怎么选择都是自己造成的，但是被杀害这个事可不是杨民的选择。陈白露只是觉得如果他选择的生活不是那么复杂，是不是就不会被害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除了张涛开车，另外两人都闭着双眼假寐，或许是刚刚的话题太沉重，又或许是真的累了，反正都没有想到要继续这个话题。
刚下车就在门口遇到了刘卓，刘卓一脸郁闷的看着车内下来的三人。
“怎么样，杨民的父母那里有什么消息吗？”陈白露率先问道。
刘卓抓了抓脑袋，长叹一口气。“别提了，杨民的父母真是一问三不知，他母亲除了哭就是骂杨民的前女友，他父亲除了说不知道就是在安慰他母亲，几个小时下来，我脑子嗡嗡嗡的，到现在都没有恢复。”
杨民母亲典型的家庭主妇，一心都在杨民身上，从杨民性格变化开始，杨民的母亲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对着杨民，生怕他有个什么差池。而杨民的父亲是一家公司的负责人，每天有开不完的会和做不完的工作，对杨民生活和学习很少管，但是却很溺爱这个儿子，对于儿子的要求父亲是尽量的满足，可能是时间不够金钱来凑吧。从杨民被女朋友甩了以后杨民跟父母的联系很少，除了每个月固定打钱的时候会跟母亲聊几句，其他任何时候父母的电话基本上接了没几句就挂了，从不跟父母聊自己生活和学习，甚至连放假这种事都是儿子已经到家父母才知道。杨民家只有他一个孩子，父母把一切心思都花在了他的身上，从DNA比对结果出来以后杨民的母亲泪水就没有干，哭到一度晕厥，父亲也请假在家里照顾母亲，总而言之杨民家的气氛让人透不过气。
在刘卓讲述的时间内，张涛接了上头的电话，电话里头无一不是对着张涛就开始骂。本来周晓娜出事的时候就是严打的时候，上头已经明确要求尽快破案，还没有多久又来了一起分尸案，还没有一天案件就上了热搜，网上的舆论和上头压力顿时让张涛有些喘不过气。张涛走在最后面，神色苦恼。
“你没事吧？”陈白露看到眉头紧皱的张涛，放慢了步子跟在张涛旁边。
“没什么，就是上头给了压力让我们尽早破案罢了。”张涛微微一笑看向陈白露，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陈白露心里知道，他是不想让其他同事担心罢了。
大家进入大厅，高峰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告诉张涛“涛哥，谢志文的检测结果出来了，他一切正常，没有精神病也没有抑郁症。”听着高峰的话，伍江怒了。
“既然没有精神病，那他就是演技好装的，这龟孙，我一定要他老实交代。”
伍江说完便匆匆向另外一边走去，经过刘卓身边的时候，刘卓立马抓住了他的胳膊，劝慰道“小伍哥，你冷静。我们是警察做什么讲究证据，如果真是他做的肯定是有线索的。”
“对啊，小伍哥，现在还有这么多疑点，先搞清楚也不急。”陈白露接着说。
“这龟孙，证据都指明了是他了，还不承认，我看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一定要他尝尝厉害。”伍江说完还不忘捏了捏拳头。
“我们的警察，这种动手的事不用做的。”张涛缓缓的说道。“既然检验结果出来了，那就再会一会谢志文。”张涛意味深长的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