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四点,天已经完全黑了。城北的郊区荒无人烟,越往前光线越昏暗,周遭杂草丛生,繁茂的灌木丛已有半人之高。微风吹过与那灌木轻轻摩擦,发出的那“沙沙”声甚是美妙。地上的落叶不多,被黑暗笼罩着,只有仔细分辨才能发现一丝绿色,脚下的野草也被微风操控着像一只一只在风中飘飘荡荡的鬼。周遭的寂静连天空高挂的月亮也显得没有那么明亮,多了一丝阴冷之气。突然的一只蝙蝠飞过,歇落在旁边的矮树上,发出轻微的吱吱声让人,让人毛骨悚然。树边的小水沟有部分已经干涸见底,早已听不到水波流动的“哗哗”声,显得一片死寂。
一个凌晨下班的工人为了回到宿舍早点休息绕近道经过了这里。走着走着突然的微风吹向他的脸,周遭的悄无声息令男人打了个冷颤。此刻的男人被无边的黑暗吞没着,是那么的寂静,没有一盏灯。也许恐怖片看得多了,男人总觉得要出现点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时不时回头,虽然什么也没有,但他的内心却平静不了。
果然在自己想什么的时候总会出现点什么,他往前走着走着就踹到了个什么东西让自己踉跄着向前倒去,男人反应还算灵敏,向前走了几步没有摔到地上,本来在这种环境下就有些毛骨悚然,被突然的一绊顿时来了脾气,想看清楚到底是个什么鬼让自己差点摔跤。
男人低下了身子眼睛在地上仔细来回扫视着,只见脚下的土堆里堆着几坨肉,男人用脚扒拉了几下,只听见突然一声尖叫“啊......”
人体组织夹杂着人骨,旁边还有被男人扒拉出滚到一边辨认不清人脸的头骨。如果不是男人正好经过这里,正好被绊到,正好去扒拉也不会发现这些人体组织。
“死人了,死人了,真的是杀人狂魔啊!”男人脸色巨变的大声尖叫月光下男人的脸显得异常的惨白。周遭的寂静因为这吼叫声被打破了,远处下班的人也被这叫声惊动,虽然不知道发什么了但也快速的跑了过来,走近才知道原来是死人了。
之前这块就闹得沸沸扬扬,有杀人狂魔分尸吃肉,大家只是听说毕竟没有亲眼看到,这次终于让人们见识到了,有些胆大的居然还走近去仔细查看,胆小的人有不敢单独离开毕竟周围漆黑一片也不知这杀人狂魔是不是隐藏在这周围。大家你挽着我,我挽着你站在旁边。
虽然晚上人员不多,也无法得知此地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不过怎么说这案发现场是被破坏了。
刑侦队的办公室内,陈白露和刘卓正趴在桌子上小憩。
突然一阵“叮...叮...”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打破了陈白露沉睡中的宁静。
陈白露惺蒙的双眼,慵懒的身躯,拖着沉重的步子快速走向电话。“喂...”话都没有说完,瞬间只见陈白露站直了身躯,睁大了眼睛,点头答道“好,好,我知道了。好的。”便挂了电话。
“卓sir,我们来事了。”陈白露开口道。
刘卓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陈白露。
“城北工厂附近又发现的尸块。”陈白露说道。
刘卓漫不经心的扭着脖子说道。“是不是二队之前的那种,直接叫他们去呀,怎么打到一队了。”
“卓sir,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真的是人体组织,有头骨。看来这个夜晚不会平静了。”陈白露感叹道。
“收拾收拾东西,通知其他同事,有其他同事会保护现场,我们随后就过去。”刘卓起身说道。
等所有人到达现场,天已经微微发亮。周围都是泥巴小路,警车开不进来,只能停在远处的边路。
真是什么也阻挡不了国人看热闹的心,哪怕是死人也毫不忌讳。因为里面个警戒线拉起的大大的圈,所以只能”很自觉”的围在了最外层,警戒线边上还有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在周边盘问着。
“听说这个案件是一块块的肉和骨头,大家对这个有什么想法吗?”一边走张涛一边看向陈白露。
“这种剁成一块块的一来是为了泄愤二来可能是为了抛尸,这个案件我个人觉得偏泄愤,毕竟连脸和身体都毁了,这是多大的仇恨。”陈白露思考着。
“这种没有脸,没有皮肤的的人体组织,也有可能是为了隐瞒身份吧。”刘卓看着即将到达的现场说道。
众人出示证件后进入警戒线内。
陈白露随着张涛他们来到了尸块附近,陈白露低着头,眉头紧锁,强忍着呕吐感仔细观察着,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没法确认这是否是一个人的人体组织,能看到的有头颅,手脚,被分成了大小不一的尸块。尸块呈酱黑色,表面皮肤干枯,已经没有水分,尸块边缘也已经发硬,应该是失水导致的皮肤收缩。周围没有血迹,泥土周围没有拖拽和剁砍的痕迹,虽然周围被围观的群众踩踏过,大部分痕迹已经被毁,但是还是能清楚发现这里并不是第一凶案现场,只是抛尸现场。
尸块和二队之前案件中的狗肉堆,还有谢志文出租房厕所里的大肉坨看起来很像,唯一的区别是这是尸体里面带有骨头,而另外的两个是被剔骨后的动物肉块。尸块切口不平整,有多次砍过的痕迹,看来这个分尸的人不是专业人士,所用的工具应该也不锋利,但是看刀口应该是比较钝的斧子。
死者头骨保存完好,但是面部失去的水分已经只剩皮包在头骨上,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从颅骨可见明显颅骨粗大较重,眉间、眉弓突出显著,颧骨高,鼻骨宽大,很明显是男人的头骨。
尸块最底下用一个黑色塑料袋装着所有脏器,一件不差,应该经过了脱水,脏器很完整也很干,就像风干后的鸭肉,颜色很深。所有尸块和脏器都经过脱水处理,除了偶尔飘过的一丝丝腥臭,再无其他。
根据现场尸块的拼凑,尸块保存完好,没多也没少,此人应该是二十多岁的成年男性,身高应该在176到180之间。因为尸体经过风干脱水处理,暂时没法知道具体的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
突然陈白露的眼前一亮,看到尸体的右手背和手腕连接处有一块疤,虽然皮肤已经紧绷变色,也能明显看出一块鸡蛋大小椭圆的黑色印记。
陈白露当初和张涛去亭口体育学院询问杨民的时候在杨民手腕同一个地方看到过也有这种类型的印子,看起来很像。陈白露当时心里还想这样一个外表看起来很干净的男孩,手腕处的疤痕太过明显,所以自己很是留意。
陈白露正看着那块印子心中沉思着,被张涛打断。张涛看着陈白露的表情,以为她看着这种场景心里不舒服,便轻轻推了她一下。“你怎么了?”陈白露微微抬头直直的看着张涛说道“涛哥,这个印子我好像看到过。”
“你在哪里看到的,你仔细说说。”张涛激动的对着陈白露说道。
“涛哥你还记得调查杨民的时候,去他学校找他,他的手腕处就有这样一块印子。杨民是那种白白净净的体育生,但是手腕处的黑棕色印子很明显,所以我特别有印象。”陈白露指着尸块上的黑印记说道。
“你确定是一样的疤痕,同一个地方,同一只手的手腕处?”张涛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次向陈白露确认道。
“是真的,我确定,当初我还想这么干净长相的男孩这个印子影响很大为什么不搞掉,我还看了好久,我确定就是这样的。”陈白露坚定的说。
张涛此刻的脑海里也浮现出第一次见到杨民的情形,但他对这个印子是真的没有印象了。张涛立马做出了决定,不管是不是同一个人,总得确认之后才能知道。“潘公子,你马上去亭口体育学校去确认周晓娜案件中的那个杨民现在在哪里。”
“收到。”潘辰阳说完就赶往亭口体育学院。
陈白露此刻心里也想着第一次见到杨民的景象,他是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虽然是一个体育生,但是没有体育生的那种粗犷。从他嘴里形容自己和周晓娜的关系的时候,就知道这人品不好,但是此刻如果地上的尸块是属于这男孩子的话,那陈白露宁愿自己记错了。
“伍江,带着人以这个为中心点向四周散开搜索,搜索范围到我们停车的地方,范围有些大,多带几个人。”张涛经过对尸块周围的仔细查看以后,对伍江叮嘱道。“这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尸体,虽然被脱水处理以后,但是实际重量也不轻,所以如果要抛尸的话,不管怎么做,总会有不一样的痕迹,大家仔细些。”
“收到。”伍江喊着周向北、高峰带着另外好几个派出所的同志开始了搜索工作。
“卓sir你和潘公子去周围调查监控,只要是有监控的都查,我就不信了还查不出有可疑的车辆。”
“明白。”
对其他人员安排好了以后转身叫到陈白露,两人去盘问下周边的人。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周围工厂的工人,衣食住行都在这个附近,有人看到过什么也说不定。
张涛拉着陈白露来到围观人群中间,高声问道“请问是谁报的警?”
一个中年男人说“是我,我报的警。”
“你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陈白露问。
“这不是我发现的,是我们厂的马六子。我们凌晨三点下班,每天都是走大路,我们厂这附近你们也看到了,人影都没一个,阴森森的,马六子硬是要抄小道回去,说想早点休息,其实也早不了几分钟,这不,就遇上了,哎。”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叹着气。“我们分开差不多大几分钟吧,就听到了马六子的喊声,我们当时人多,以为他出什么事了,就大家都跑了过来,只看到马六子摊坐在地上喊死人了死人了,我胆子大些就走过去看到了头骨,马上报警了。”
“你们过来的时候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吗?”张涛追着问。
“当时我们十多个人一起跑过来,没谁注意有什么,就看到马六子瘫地上嘴里念叨着,晚上那么暗,这周围都是草,其他的啥也看不到,大家说是吧。”中年男人说完还对着周围问道,其他围观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时来的那批人,反正一股脑的回答看不到其他东西。
“马六子是哪位?在不在这里?”张涛对着人群大声喊道。
中年男人抓起旁边的一位瘦骨如柴的男人推送到张涛面前“警官,就是他。”
“我我,我就是马陆。”瘦男人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不高,眼神间畏畏缩缩。
“你讲讲你遇到的情况,说得详细些。”张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
“我跟他们分开之后就向这边跑过来,晚上人都没有,周围都是半人高的杂草,凌晨那个点外面漆黑的,我本来一个人就有点怕,壮着胆子向前跑,跑到这里就被这些差点绊倒了,我压了一肚子气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绊的我。地上又看不清,我只能用脚扒拉,这一扒拉就扒拉出一个脑袋,可吓死我了。”
“你跑过来的时候周围有什么不一样吗?”陈白露问。
“没什么不一样,晚上光都没有,周围都是漆黑一片,要说有什么那只能有鬼了,要不然把我吓得要死。”马陆拍着胸脯说道。
“要我说你就是太胆小了,你看这人都已经这么多块了,难道他还能起来吃了你。”中年男子打趣道,周围响起了一阵哄笑。
张涛和陈白露只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便离开了,这一群人基本上都是来看热闹的,张涛问个问题,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没有说出个什么所以然,周围闹哄哄的,都在臆想着凶手和死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