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宁的精神长时间处于被反复折磨的状态,本身就是强绷着神经等顾浊安到来。
现在顾浊安来了,他只是把那些无从宣泄的委屈说出来,嘶哑着声音说出来便失了力气,脑中一阵阵地发晕,撑不住身子倒在了顾浊安怀里。
顾浊安轻轻地将他揽在怀里,尽量避开他的伤口,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晏清宁,缓步走出了仓库,对边上候着的萧贺吩咐道:“向警方解释清楚这次的大动作,就说我的……”
“就说我的男朋友遭遇了恐怖分子的袭击,目前急需送往医院诊治,稍后我会自行到警方去做笔录。”顾浊安垂眸看向怀中面目全非的晏清宁,眸中闪过疼惜,指尖轻轻地撩起他面上与伤口黏连在一起的发丝。
萧贺从不会质疑他下达的命令,应声过后便主动去做。
顾浊安抱着晏清宁走到了车前,很快便有人主动为他拉开车门,躬身请他上座。
“找个人开车去最近的医院。”顾浊安轻轻地揽着晏清宁的身子,眉宇间凝着冷意:“另外在不惊动警方的情况下,给我调查清楚到底是谁绑架了我的小鱼儿。”
在顾浊安的再三强调下,车子并没有开得很快,反倒是稳稳当当地行进着,没有一丝一毫的颠簸。
顾浊安拿沾了水的帕子细细地为他擦拭着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动作温柔细致,与从前那个以利为先的贪婪商人截然不同。
晏清宁脸上的伤口大多结了痂,身上倒也没什么致命伤,按照医院的规矩是不需要送到急诊室内进行治疗的,偏偏顾浊安直接在这医院里投资了一个亿,将所有的医疗设备都以晏清宁为先。
急诊室的灯忽闪忽闪的的,顾浊安在外面急得来回踱步,生怕晏清宁一时不察便离开了自己。
他的小鱼儿那么脆弱,那么娇贵,平时磕碰了点都会疼得哭鼻子,更何况八个小时内承着无尽的恐惧,忍着一刀刀划破皮肉的伤痛……
仅仅是这么想着,顾浊安便觉得心脏抽疼得厉害,让他恨不得去忤逆法律,不计一切代价地将那个胆敢触碰晏清宁的人给千刀万剐。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急诊室顶上的灯终于熄了,顾浊安紧张地盯着被推出来的晏清宁:“他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患者目前的状态很不稳定。”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低叹了口气,坦言晏清宁目前的身体状态:“患者脸上的刀口因为划得深且没有得到及时治疗的缘故,目前只有很小的概率可以恢复。
我们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进行修复,但您仍要做好患者已经毁容的心理准备。”
顾浊安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医生:“他的身体有没有事?为什么会一直昏迷不醒?”
“根据我们各项仪器的监测结果显示,患者身体的各项指标目前都呈现着良好趋势。”医生皱着眉看了看有关晏清宁的医疗报告,语气沉重地说:“但患者的情绪经历过巨大的起伏,且在本能地抗拒着现实,心理上可能会有极大的自我厌弃和自毁倾向,您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必要的时候,可以请权威的心理医生前来看看他的情况,说不定可以唤醒他。”
顾浊安低低地道了声谢,随后垂眸盯着被医用纱布紧紧裹住的小脸,唇边带着苦笑:“小鱼儿,你在抗拒着这个有我存在的现实吗?”
那医生显然是清楚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叮嘱了顾浊安几句跟晏清宁伤势有关的禁忌后,便自觉地带着病历本离开了。
他总不能在那杵着拦着金主大佬去谈情说爱吧!
因为顾浊安的不放心,晏清宁被转移到了VIP特别病房,由他贴身照料着一切事务。
他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晏清宁,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掌心处的糖块和血迹,低声轻语:“小鱼儿,快点醒过来吧!
往后你想要什么我都随你……好不好?”
晏清宁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却没有清醒,如同抓不住浮木的溺水者一般,只能放任着自己逐渐下陷。
“顾总,顾清和少爷给您打了个电话,说是老爷子想要见您。”萧贺低垂着脑袋,将手机递了上去。
顾浊安动作微滞,垂眸继续擦拭着晏清宁掌心处的血迹:“告诉清和,别和老爷子那种东西同流合污,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下一次对整个顾氏整顿的时候,会不会将目光落到他身上。”
萧贺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又敛神应下:“属下这就去通知顾清和少爷。”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拿电话回绝顾清和,手机屏幕上便出现了顾清和那张幼稚到极点的简笔画头像。
“顾总,需要接听吗?”萧贺愣了一瞬,随后极具职业素养地维持着举手机的动作,等着顾浊安的下一个命令。
“接。”他将沾满了血迹和糖液的帕子扔到水里,又取了一块新的帕子小心翼翼地为晏清宁擦拭着另一只手上的血迹和糖块。
萧贺刚点了接听,顾清和便抱怨地出声:
“二叔,你知不知道老爷子最近又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宏达计划啊?
他最近跟老年痴呆了一样,总是吵吵嚷嚷地说是要见你。”
“我不想见他。”
顾清和似乎没想到会被他这么直白的话一噎,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跟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我当然知道二叔你不想见他,但是他手里握着顾氏百分之十左右的股份。
二叔你这个抠门鬼要是想把顾氏彻底占为己有,那不得去把他那点股份给坑蒙拐骗搞出来?”
“他说一定要我去?”
电话那头的顾清和似乎是不满地撇了撇嘴,抱怨似的在那嘀咕着:“这个他倒是没说,但是他说家宴举行的日期会挑在你空闲的时候。”
“我知道了,稍后我会自己和老爷子联系的。”
顾浊安没等他的回应,直接单方面挂断了电话,继续擦拭着晏清宁掌心的血迹,像寺庙里的痴儿一样做着无所谓的虔诚。
“我的小鱼儿,快醒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