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娇贵的大少爷!”
秦浊安收了枪,不满地撇嘴道:“要不是为了问问你为什么要谢本帅,本帅才不乐意去管你的死活。”
他的目光落在晏清宁身上染了血和鞋印的月白长衫,越看越觉得不乐意。
伸手想去解他胸口长衫的盘扣,却被一只过分苍白的手挡住。
“你想做什么?”
晏清宁面色惨白得厉害,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秦浊安,偏浅色的眸子里氤氲着一团迷蒙蒙的雾气。
“呦,大少爷这是醒了?”秦浊安挑眉望着他,手却没有缩回去,反倒掰开他的手强硬地解开他长衫的盘扣:“没瞧见本帅这是在伺候你更衣吗?”
“我不需要。”
晏清宁轻咳了几声,抬手想要推开他的手却被秦浊安按住,整个人都被强行按在床上。
“本帅可没说允许大少爷拒绝啊!”他将脸贴得很近,湿热的呼吸一下接一下地喷洒在晏清宁的脖颈,激起一阵轻颤。
这距离……太近了些。
“能否……离我远些?晏清宁的面上浮现出几分薄红,因为近视的缘故,眼睛总是雾蒙蒙的一片,瞧着倒显出几分无辜的媚态。
小白:【任务目标爱意值+5,目前爱意值为:10。】
秦浊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猛的甩开他的手,像是触电一般坐了起来,故作镇定地问他:“本帅也不是想调戏你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当时道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感谢而已。”晏清宁面上的薄红还未彻底褪去,他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将胸口的盘扣系上,如雾般朦胧的浅眸里只有得体的淡漠。
“感谢?”得到回答后,秦浊安眉头反倒蹙得更紧了些:“你要感谢本帅什么?感谢本帅踹了你一脚?”
“不是。”晏清宁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解释道:“只是感谢你将我从那种地方带出来而已。”
“我将好坏分的很清楚,你将我从那处带出来,我很感谢你。但你踹我的那一脚,我同样很厌恶你。”
“厌恶本帅?”秦浊安顿时不乐意了,他又一次地凑近晏清宁,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不允许他躲开:“大少爷,本帅什么时候给过你可以厌恶的权利了?”
“喜欢与厌恶是人表达诉求最常见的形式,这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的平等,并不需要旁人给予权利。”晏清宁不卑不亢地回应着他自大的言论,端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秦浊安曾经是地痞混混,他的学识只局限于路过学堂时听过到的那些教书先生讲的字,完全没听过国外先生讲的那些自由平等的大道理,毕竟他所处的环境只教会了他一件事——适者生存。
“你跟本帅谈平等?”秦浊安捏着他的手腕,目光有些凶恶:“人都是分三六九等的,这是在本帅成为军阀之前就明白的一个道理。”
“有些人生来便是所谓的贵族,他们鞋尖上的一颗珠子可能就是穷人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钱。而有些人生来便是穷苦百姓的命,他们被奴役,被驱使,被当成牲口一样贱卖。”
“你在这里跟我谈平等是因为什么?因为你的前半生享尽了社会带给你的利益,你根本不需要为了生计发愁。
你拥有穷人耗尽毕生,到了下辈子甚至是下下辈子都不一定能有的留学机会,然后享受着你贵族身份给予的便利,高高在上的向众人宣扬着‘人人平等’的虚假妄想。”
秦浊安捏着他手腕的力度越发大了起来,几乎要把他的手骨捏到变形,他如同被刺激到的困兽一般,无情地嘲讽着晏清宁所谓的平等学说。
“大少爷,你吃着社会给你带来的红利,转头却对着穷人说出‘人人平等’的假话,你自己就不觉得可笑吗?”
小白:【任务目标爱意值-10,目前爱意值为:0。】
秦浊安现在的状态明显不太对劲,理智告诉晏清宁,他已经不能再去激怒秦浊安了。
他必须要让秦浊安都冷静下来,否则……他会死的。
“秦大帅……”
晏清宁虚弱的声音勉强唤回了秦浊安微弱的理智,他看着自己手里捏着手腕已经趋近变形,没好气地甩开。
“大少爷,你要死也别死在本帅这屋里。”他收起了桌上摆着的枪,将其重新别在腰间,嘴里吹了个哨儿,嘴欠地补了一句:“你这脸白得跟鬼似的,可别死这让本帅沾了一身晦气。”
说罢,他也不管晏清宁是否会给他回应,转身离开,将门带上关得严严实实的。
晏清宁伸手用袖子轻轻擦了擦唇边刚渗出来的血迹,召出小白问:【去查一下任务目标,我要他所有的资料。】
小白似乎早有预料,直接将任务目标的所有信息都调给了晏清宁:【任务目标秦浊安生在一个格外贫苦的家庭,他的父母相爱的很,家庭关系也较为和睦。全家靠着父亲去帮地主种地换取些微薄的收入,母亲在家做些绣品补贴家用。
变故在他父亲因为种错了地被地主打死的日子,他的母亲在听到这个噩耗后身体状况越发不好,而他的舅舅在这之后,将他的母亲卖给了一家员外做妾。
年幼的他无力阻挡,又被亲戚扔出去自生自灭,为了活下去,他付出了很多,甚至跟一些地痞流氓,街头混混称兄道弟只为了换取一口吃食。
过分扭曲的童年造就了他对于所谓的贵族产生厌恶的情绪,也使得他在成为一方军阀势力后打压贵族,将他们的财产分给平民。】
【晏家的覆灭跟他有没有关系?】
小白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资料,确定了原主家族覆灭与秦浊安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后,才敢大声告诉晏清宁:【晏家的覆灭与任务目标完全没有关系,纯粹是因为另一方军阀势力看上了原主的容貌,惦记的很,便使了手段让晏家分崩离析,只为了让原主落到他手里。】
【这样啊……】晏清宁摸着下颚,眸中闪过沉思:【但是这和我想要让这个小兔崽子被虐死有什么关系呢?】
【我同情他的遭遇,但这并不是他踹我的理由。】
人与人之间本就存在着不同,倘若因为自身受过的伤害,便将恶劣的情绪肆无忌惮地放在无辜者的身上,那自己便成了新一位施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