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柯疼得脸色发白,怨毒地盯着他:“你不过是江浊安的一个小徒弟,如何能得知江浊安是否有隐疾?”
“这个嘛……”晏清宁脚下更加用力,将他的手都碾到变形,面上却像是哀伤一样:“当然是因为我对师尊很喜欢啊!”
“我那么喜欢师尊,当然是连师尊的一切都清楚的很啊。”
他的声音很轻,有一种模糊的朦胧感,似乎下一刻就要脱离这个世界一样。
江浊安没由来的有些心慌,他想上前去抓住晏清宁的手,以此来换取些微弱的心安。
但是……他碰不到晏清宁。
无形的力量禁锢着他的脚腕,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四肢都无法动作,连开口都成了一种奢望。
他就这么呆立在原地,沉默地看着晏清宁一次次地重伤着沈柯。
“呵……师徒相恋,有悖伦常……”沈柯咳出血,阴鸷的目光像毒蛇一样锁定在晏清宁和江浊安身上:“只要这个消息被放出,江浊安你就会成为修真界人人唾骂的存在。”
“到那时……你所被人赞颂的……”沈柯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被晏清宁一脚踹到一边。
晏清宁抬脚踩上了他脸上的伤口,将那一处碾到血肉模糊:“师徒相恋是有悖伦常的,但那是相恋。”
江浊安似乎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下意识地要张口阻止,却忘记了他已经被莫名的力量控制住,根本无法开口。
晏清宁垂眸掩下眸底的失意,继续道:“我只说了自己喜欢师尊,又没说师尊喜欢我。”
江浊安在心里不住摇头,无力感让他的眼睛都有些湿润。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是喜欢的,我是喜欢你的。
晏清宁的指尖升腾起暗色的魔气,带有腐蚀性的魔气又一次撕开了沈柯脸上的伤:“再说了,我可是生性恶毒的魔族,师尊他恨不得直接手刃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不是的,我相信魔族并非全恶,我是相信你的。
未知的力量仍旧在阻止着江浊安的动作,即使他调动全身的灵力去冲破禁锢依旧无济于事。
“啊——”沈柯痛苦地哀嚎着,嘴上却依旧不肯服气,反倒因为抓着江浊安的错处而沾沾自喜:“呵呵……哈哈哈……啊哈哈……”
“江浊安,你身为修真界楷模,竟然……竟然与魔族厮混!”
“到底要我提醒你多少遍啊?”晏清宁面上带着苦恼,脚上却丝毫不留情,一脚将他踹到更远的地方:“我说过的,自始至终都是我喜欢师尊,是我对师尊生了妄念,而师尊从未喜欢过我的。
我一个恶贯满盈的魔族,生来便是性恶的,哪里配得上修真界如同皎月明辉的恒安仙尊啊?”
他这一脚用的力气大,直接将沈柯踹到晕了过去,但他本人也因为用力过猛而有些脱力,脑中一阵阵的发晕。
“没事吧?”
江浊安揽着他虚脱的身体,清冷的丹凤眸中有着深切的担忧。
晏清宁:【小白,你的禁锢之力怎么没能控制住他?】
【宿主大大,人家也不想这样的啊!】小白委屈巴巴地抱怨道:【这个任务目标他……他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我明明都动用了远超过这个世界的力量来禁锢住他了,但他为了突破我设下禁制,简直就跟不要命一样用灵力冲击着他自己的筋脉。】
【我看的很清楚,他为了冲破我的禁制都吐血了。】
【……真是个疯子。】晏清宁附和的应了一句,唇却抿得极紧。
江浊安这边半天没得到他的回应,小幅度地晃了晃他的身子,担忧地问:“可是身体不适?”
晏清宁无声地在他怀中靠了一会,阖眸感受着来自于江浊安的气息,顺带稍稍缓解自己满身的疲惫感。
随后,无情地推开了他。
“阿宁……”
他刚一开口,便被晏清宁伸手抵住唇。
青年脸色惨白,精致绝美的面上平添了一份脆弱:“师尊,这个称呼不适合了。”
“我是魔族,我生来性恶,这样温柔的称呼不符合我了。”
他浅笑着,冰冷的温柔含在他的眼里,总会让想要靠近的人生出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阿宁,我错了……”
他对晏清宁给予的伤害太重了,以致于都不知道该怎么补救,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话。
“江浊安,我是恶贯满盈的魔族,但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错了,才会落得人人喊打的地步。”晏清宁的眸子蒙着一层雾气,所有的委屈与难捱都被他藏匿在雾气最深处。
“但是现在的我知道了……”他轻抚着江浊安的眉眼,神情没有肆意妄为的洒脱,也没有歇斯底里的绝望,只余下死寂一般的平静:“因为我是魔族,因为我生来性恶,所以即使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也是恶劣的,人人喊打的存在。”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江浊安抓着他的手想要解释,却骤然想起自己曾经也是将青年定义为性恶的存在。
“师尊啊!”
晏清宁抽回手,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出了声:“不是谁都能相信‘魔族并非全恶’,即使是你,也是我一遍遍地提醒着,你才勉强承认的。”
“因为魔族被定义为所谓的‘恶’,所以我的出生于世人而言就是错误的存在。
而沈柯不一样,他生来便是被内定为修真界天枢宗的掌门,所有人都会恭维他,奉承他,即使他做了再多的错事,他的出身和地位,都会让人自发找借口为他开脱罪责。”
“我们不一样的。”晏清宁往后退了一步,目光转向落华峰之外的世界,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妄念,是我被仙尊的惊鸿一面迷住了眼,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自己的职责。”
“现在,是一切重回正轨的时候了。”
晏清宁神情冷肃,他召出暗色的魔剑,不详的黑气萦绕在上面,剑尖直直地抵上了江浊安的脖颈。
他终究还是留了手,只让魔剑刺穿了江浊安的左肩,没有伤到要害。
魔剑抽出时带出的血珠迸到江浊安的眼皮上,他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前一片猩红。
晏清宁收了剑,声音冷到彻骨:“江浊安,先前多有叨扰,如今这一剑就当是与过往的一切划定界限。”
“往后再见,你我便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