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成县,手机依然在响,王鸿涛依旧没有理会,在白安民的陪同下,代表奶奶看望了他的父母,谈起奶奶,白安民的父亲也是感慨万分,说父亲在世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去迎江寻亲,但那时候交通不便,生活都成问题,哪有余力去迎江?
对于凭空冒出来的市委副书记的亲戚,白安民一家人是稀罕至极,热情以待,让王鸿涛感受到了温情。
临行前,白安民的父亲对王鸿涛说:“安民大你几岁,如果能有什么地方帮到你,就尽情使唤。我这个儿子,品性还行,大伙也不骂他,更不会做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能帮衬就帮衬一下,但是绝对不能为难你,让别人对你说三道四!”
“叔,我知道了,安民不错!”
回到市里,王鸿涛没有去市委露面,打算明天收假再面对古、曹二人,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没必要在意他们的情绪。
晚上,小斌赖在王鸿涛的房子里没回去,两人又聊到深夜。
王鸿涛说:“高则林的案子交由检察院、公安局办理,我很放心。小斌,从明天开始,你全面接手古志强的案子,你我兄弟联手,准备大干一场吧!”
“是呀,市委书记倒台并不算多劲爆的新闻,但银州的案子绝对会惊天动地,涉及到的人太多了,典型的窝案,银州要在全国出名了!鸿涛,我必须得争取一下,市委书记、市长空缺,你又立了这么大的功劳,真所谓是天时地利人和,机会难得!”
“有机会,肯定要争取,谁不想步步高升,就是这该死的任职年限,主要还得看陈书记怎么考虑,要是能主持几个月的工作,把握就大了,说不定到市政府也有可能。”
“能当一把手,谁考虑二把手?”
王鸿涛笑道:“你要是省委书记就好了,我还不是挑着捡着当!”
“那你别想了,这辈子我就在纪检系统里打转了,要是让我去干其它工作,绝对是用人失误,耽误发展大局。”
“干一行,爱一行,专一行、精一行,纪检工作大有可为,挺好的,我支持你,好好在纪检上混出名头。前方的路还很长,我们都要努力的向前方走,该来的总会来,咱们励志前行,顶峰相见,无愧这一生!”
第二天,王鸿涛刚到办公室,市长曹斌闻讯赶来,直接推开办公室门,厉声质问道:“王鸿涛,你无组织、无纪律,凭什么对秦省首富、大慈善家高则林采取措施?你给谁汇报了?影响有多恶劣?你知不知道,高则林撑起了银州经济的半壁江山,你也是党的高级干部,能不能有点大局意识?你这样肆意妄为,是要出大事的!还有,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你眼里还有没有领导了?”
“曹市长,关于没有接电话,我要向您道歉,这个假期手机拉办公室了,去自成县转了几天,这是我的失误。至于高则林的事情,我也是刚听说,也问了检察院和公安局,他们反馈的是高则林违法证据确凿,我想不管他影响有多大,做过多大的贡献,只要违法了,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王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高则林难道有什么特权?市长不用担心,及时没有高则林,银州的经济还会正常运行,甚至更好更健康,死了张屠夫不吃混毛猪?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地球少了谁都照样转!难道是谁跟高则林有什么牵连?”
曹斌被怼的哑口无言,冷冷的看了王鸿涛一眼,转身离开,直接去了古志强办公室。
中午快下班时,市长曹斌直接去了公安局,强硬的要见高则林,孟旺顶不住压力,只好把他带到审讯室,寸步不离,毕竟市公安局属于市政府的组成单位,曹斌是公安局直接领导。
在审讯室,曹斌毫不避讳的对高则林说:“高总,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只要你没做过,任何人不能嫁祸于你,你就安心配合公安局、检察院的调查,如果没什么问题,很快你就能出去了!”
说完,曹斌就离开了审讯室,气势汹汹的去了会议室,要求孟旺和刘洋汇报案情。
孟旺迫于无奈,一股脑把证据摆在了桌面,当然涉及到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材料必须隐瞒,详细汇报了高则林的案件。
曹斌看完后,无奈的离开了公安局,这些证据足可以给高则林定罪了!下一步,只能对高则林晓以利害,别乱咬,给他轻判,弄个保外就医之类的,还能逍遥自在。
三天后,银州市纪委秘密召开常委会,12个专案组分别汇报案情进展,并拟定出需要“双规”对象。
经过董小军的汇总,王鸿涛看到汇总表被吓了一跳,竟然要“双规”多达2200人,其中需要省纪委批准的正处级以上干部28人,不是副市长就是书记、县长。
王鸿涛忍不住说道:“这也太多了吧?我们有这么多人手吗?能不能先压缩一下,先挑紧要的办?”
陈冬说道:“王书记,双规两千多人,仅仅是去规范外调材料需要的人都得是天文数字,如果规定了办案速度,最少需要一万人以上,这是不可能的,省纪委最多能从各地抽调两千人。”
小斌补充道:“省纪委即使从各县区、公检法抽人,最多能保证500—800人,这是极限。”
王鸿涛果断决策,说道:“先挑紧要的来,市纪委批准‘双规’1000人左右,你们各个组在斟酌一下,剩下的可以放在下一批办理,需要省纪委批准的28人一次性到位。这是一次大型集中办案,很考验我们的组织能力。董小军,你要负责做好好省纪委抽调人员的后勤保障工作,照顾好他们的饮食起居,让大家可以安心工作。”
5月10日,王鸿涛带着需要采取措施人员的名单,和专案组副组长陈冬紧急回省,向省纪委书记刘佗汇报案件进展情况。
看到一千多人的双规名单,尤其是这还是压缩后的数字,刘佗书记同样震惊不已,感叹道:“银州真的是烂到根里了,一眼望去,还有几个好人吗?”
王鸿涛说道:“刘书记,银州是能源大市,以前监管不到位,这是我们在发展过程中必须经历的阵痛。现在,我们以猛药治疴、重典治乱的决心,以刮骨疗毒、壮士断腕的勇气,坚定不移的惩治腐败,如此大面积、高层次的惩治腐败在秦省也是前无仅有的,相信银州再经历过阵痛后,一定会焕发出新的生机和活力,走向发展的快车道!”
“是呀,这种教训是极其惨痛,代价是相当大的。鸿涛,你在长安待一两天,我尽快把此事上报省委,召开省纪委常委会,让你们尽快拿到手续。”
当天下午,刘佗书记就去了省委,向陈家忠书记汇报银州腐败案专案组工作进展情况,陈书记在请示上级部门和领导后,于第二天同意了省纪委的“双规”计划。
5月12日,省纪委召开纪委常委会,王鸿涛列席,并做专题汇报。
会议研究通过了银州关于28名处级以上干部的“双规”申请,并对1012名副处级以下干部“双规”进行备案。
会后,刘佗书记单独和王鸿涛进行谈话,说道:“鸿涛,陈书记的意思是除古志强之外,专案组可以对涉案人员定性,并提出处理意见,至于古志强,就交由省纪委处理,可能涉及到方方面面,你得理解并配合。”
王鸿涛点了点头说:“书记,我一定服从组织安排,按省委、省纪委要求做好工作。”
“鸿涛,案件侦破还有什么困难吗?”
“基本没有,线索都掌握的差不多了,很多事情根本经不起查,甚至都是明摆着的事,银州历来民风彪悍,做事不拘小节,相对于其它地方的隐蔽作案,确实办案难度不大,做大的困难就是人手问题,毕竟那么多的案子都需要人来办理,那么多的线索需要人去合适,每条线索可能又分成若干个小线索,把人的问题解决了,其它事情都会迎刃而解,还请书记大力支持。”
“陈冬已经去抽调人手了,省纪委只能给予有限的支持,很多困难还得你们自己解决。虽然我们纪委干部人数不少,但是还是跟不上办案的要求,可能你不太清楚,中纪委掌握的线索有多庞大,如果排队办案,能排到一百年后,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不办,实在是没精力、没能力办,只能抓大放下。省纪委也面临同样的问题,更多的时候只能靠你们自身的力量。”
“书记,我能理解,所有纪检工作还得常抓不懈,得从源头上治理,防中有治、治中有防,标本兼治、惩防并举。腐败现象在一些领域和地方仍然易发多发,呈现出一种“道高一尺、魔高一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博弈态势,要通过体制改革和完善,不断铲除各方面滋生腐败的土壤和条件。”
最后,刘佗很有深意的说:“鸿涛,你很优秀。干工作,既要埋头苦干,又要抬头看路,有时候还得为自己考虑考虑!”
“感谢书记提醒,还得靠书记提携!”
“机会在省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