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喧嚣声、呐喊声,苏文祥和孟祥飞躲在王鸿涛办公室不敢露面,感觉今天倒了八辈子霉,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但是随着苏文祥接到市委书记周希的电话后,他不能在装缩头乌龟了,周书记让他亲自出面解决好此事,于是对孟祥飞说:“孟主任,我们是前任领导班子,如果不露面可能会造成更大的风波,咱两还是出去跟他们谈谈吧,无非就是钱的事,大不了就一个拖字诀,总之咱们已经不是镇北的区委书记和区长了,最多承诺帮他们协调解决。”
孟祥飞很清楚,苏文祥态度的转变是因为刚才那个电话,他甚至能想到是市委书记周希或者市长打来的,但是如果不跟着出去,万一苏文祥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那就更糟了,便答应跟他一同去见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们。
上访的老板们忽然看到苏文祥和孟祥飞,习惯性的紧张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缓了过来,都调走了还怕个鸟?马上开始群情激奋,七嘴八舌说个不停,总之一句话就是要求还钱,更有甚者骂道:“你们两个贪污犯,拿了钱不办事,退钱!退钱!”
苏文祥和孟祥飞哪经过这阵仗,气得涨红了脸,但是辩解声被无情的淹没,还不停的被记者照相,路过的市民也停下来看热闹,区政府大门围观了上千人,他俩真的着急了,在这样下去白的也被说成黑的了,非出大事不可!公安局闻讯赶来,立刻稳定局势,这次来的还不算太慢。
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影响太恶劣了,王鸿涛要了一个扩音器说:“企业家朋友们,人多嘴杂,这样下去解决不了问题,请你们选出十名代表,在信访接待室和区政府进行座谈,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便邀请苏文祥和孟祥飞率先进入接待室。
不一会,马海云和刘洋带着8名企业家代表也进了接待室。
大家落座后,王鸿涛安排信访局先倒点水,开玩笑说吵了半天先润润嗓子。
孟祥飞阴沉着脸说:“当初要工程的时候,一个个求爷爷告奶奶的,我们苏区长刚走,你们就翻脸不认人,未免有些太现实了吧?”
刘洋马上回怼:“苏书记,哪个工程我们能空手拿到?但是哪个工程我们拿到工程款了?做工程不就是为了赚钱?现在我们不止没赚到钱,老本都搭进去了,不找你找谁?”
孟祥飞说:“你们不是给我个人做工程,是给镇北区干活,我们是前任领导班子,已经跟现任班子做了交接,鸿涛区长也在这,他们会新官不理旧账吗?你们简直是无理取闹!”
马海云说:“你们欠下得债,凭区政府这点财政收入,八辈子都还不完,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跟谁拿的活,当然就找谁要,就是闹到市委、省委,甚至中央,都是这个理,调走了就不管在任期间的事了?我可听说工程项目是终身制,要负责到底,不知道那些文件有没有作用?”
王鸿涛坐山观虎斗,基本不怎么发言。
苏文祥内心其实有点后悔,每年区上固定资产投资动辄百亿,都是在透支未来搞建设,但是不搞也没办法呀,固投是省、市考核的硬指标,不上项目怎么完成增速的增长?经济指标完不成,考核排名到不了前面,怎么提拔?
双方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死胡同,对于孟、苏二人的拖字诀,企业老板们早有预料,他们打定了主意,捞不到干货,大家就这么耗着,违法的事他们不做,但是谁想走,根本不可能。
快到中午时,刘洋说:“二位领导,估计超不过中午,媒体的朋友会把我们的诉求在网上公诸于世,我就不信欠债不还还有理了!”
孟祥飞有些慌了,气急败坏道:“你们还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请马上停止你们的犯罪行为,否则后果不是你们可以承担的!”
刘洋说:“孟书记,要不要把记者叫进来听听你说的话?我再请个律师,询问一下我犯哪门子罪了?我们寻求合法权益也叫犯罪?欠钱的不叫犯罪,我们债主反而成了罪犯?您说的是哪门子道理?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真的是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有理!”
马海云也说:“两位领导,今天不说个一、二、三,外面几百号人不会散的,咱们就这么往死耗,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把欠我的两亿多还回来,给你们磕头都行,知道两亿多的利息是多少吗?不说那些高利贷,就算正常的银行利率,一天最起码得7万块的利息,两位领导,让你们每天睁开眼就要付7万元的利息,你们会作何感想?所以,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实在是快被逼死了,如果你们执意要走,那我们这几百号人就跟着,跟着孟书记回市委,跟着苏区长去省纪委,你们吃什么我们也跟着吃什么,大巴车都包好了!”
“你们这群无赖!”
“说起无赖,孟书记你才是祖师爷,吃干抹净您最在行,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我们不想惹事,但我们也不怕事,非要我们给审计组和纪委反映点情况吗?”
“你们,我不跟你们胡搅蛮缠了!鸿涛区长,你看怎么处理吧!”
好戏正看得热闹,孟祥飞忽然把王鸿涛拉进了战火,可是真没什么好说的呀,便说:“中午了,大家该吃饭了,要不暂时先这样,咱们下午再议?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嘛!”
刘洋说:“不用了,就在这吃,委屈几位领导吃碗泡面,我们都带来了,能不能麻烦王区长给提供一下热水?”
王鸿涛无奈的看着孟祥飞和苏文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是马上让政府办的人去准备热水,再弄些盒饭过来。
吃过饭后,王鸿涛把孟、苏二人叫到角落里低声沟通了一会,为他们寻求脱身之计。苏文祥这会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有这种烂事,就算跟省委请假,都不会回来参加离任审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