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无冶和谢婉清跪拜在霍老将军的面前时,一向硬汉的霍老将军落泪了。
他这边最疼霍香这个唯一的女儿,也可惜她生了女儿身,要不霍家继承衣钵的便就是她了。这一去近二十年没有再见过面,便是她生了几个孩子,日子过得怎样都只能从旁人的嘴里听到。
“老太太,你在天上也看到了吧!我们的外孙带着他媳妇过来看我们了!”霍老将军一手扶起一个,一向健朗的身子竟有些站不稳了。还是无冶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站住。
“外祖不要太过激动,孙儿会在这儿陪您好一阵呢!”无冶忙安慰,顺便将霍老将军扶到上位坐下。
“是啊,父亲放心,我这次过去看了姑奶奶,那样子和从前就一模一样,姑爷对她可好了!”霍大夫人也劝道。
霍老将军坐稳后倒是很快平复了心情。“你们怎么能出来?”
霍老将军马上想到了主要的问题。
无冶恭顺地站在他身边回答道:“上面老了,孩子长大了,没有精力老盯着咱们。不过这次出来我们还是乔装过的,知道的人不多!可惜母妃要是也来,行动太大了!您在等等,说不准在过段时间,母妃也能来见您!”
“不记得好啊!别让你母妃来了!平安顺遂就好!听说你还有一对双生的弟妹?”霍老将军点点头,又关切到没有见过面的外孙外孙女。
无冶笑答:“那两个着实皮实,不好带出来,等再大点,必然让他们也来看您!”
“好好好,家里都好就行!”霍老将军安下心,只觉得看无冶不够。
等霍老将军和无冶寒暄的差不多,霍大夫人开始给两个小两口介绍家里的人来。
家里现在还有霍大老爷和霍三老爷在,霍二老爷还留在嘉峪关当个不高不低的校尉,只是偶有假期才会回来一趟。
再往下就是无冶同一辈的。
霍大夫人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除了霍瑶,年纪都比无冶大上不少,都生了小辈。
二房有两子两女,也都成家了。
三房有一子两女,都还未成家。
“这是你大嫂嫂,出身德州程氏。你二嫂嫂,出身幽州姚氏。三嫂嫂是我娘家侄女。”霍大夫人挨个给谢婉清介绍家里人。
看来这儿媳都是霍大夫人家那边的人脉,订大儿媳妇的时候,霍老将军还在位,娶是最正宗的名门贵女。
二房开始媳妇就弱了些,不过也是军中将士的女儿。
所以这儿女婚事上发愁的便只有霍三夫人了,霍兰是她大女儿,再接下来才是儿子小女儿。
谢婉清一一给人备上了见面礼,都是上好的玩意,小孩子分了分,玩的很开心。
“还有桩喜事儿媳提前做了主,希望父亲不怪儿媳逾越了!”介绍完人,霍大夫人又朝霍老将军跪下。
其实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霍老将军都不会责怪这个儿媳的,因为她和老二媳妇从天骄贵女现在沦落为农妇,是他们霍家愧对她们的。
“说就说,不兴动不动就跪的!老大快扶你媳妇起来!”霍老将军忙吩咐道。
霍大夫人起身后,笑盈盈道:“我把瑶儿留在闽越,定给了世子妃的表哥!这世子妃表哥出身侯府陈家,如今已经上了榜,等殿试后,就算不是状元探花,也是有官身的!”
霍老将军沉思了一会,“你看着行就行,虽说远嫁,但有香儿照看着,应该没啥问题!只是恐怕家里兄弟无法去送嫁了!”
无冶倒是不在意,“到时候,我回去,几个表哥跟着我回去便是。”
霍老将军没说好还是不好,只道:“从长计议吧!”
霍家当晚就摆了两桌宴席,好不热闹。就算是平日里惫懒说话的无冶,也一直说些闽越的事情,还有王妃的事情,逗的老将军喝得十分尽兴,最后是无冶和大表哥架着回屋去的。
霍家小辈也很少这般奢侈热闹了。此刻的霍家都十分开心。
等谢婉清洗漱好,正准备了醒酒汤等无冶回来喝,有下人过来禀告说,无冶今晚要陪老将军睡觉。
谢婉清笑了笑,也能理解无冶的心情,这外祖是头次见,多接触也是应该的。
“金宝、铜宝,你们把这醒酒汤给世子送去,便辛苦点留在那头看看是否还要照顾的地方?明日放你们假。”
如此吩咐是怕无冶和霍老将军一起没人照顾,且,虽说霍家下人并不知道无冶身份,但保不齐有个人看着无冶俊俏又有钱便起了心思的。要是出了那样的事情,想必也不好待多久呢!
金宝铜宝也明白谢婉清的意思,便提着醒酒汤过去了,但没一会又回来了。
“世子爷把我们打发回来了,说担心您没人照顾了!”金宝回来红着脸说道,“世子爷说有无畏在,不怕出乱子,就是辜负了世子妃要独守空房了!”
“这人……”谢婉清娇嗔了一声,但也是累了一天,也不管了,直接上床睡着了。
“外祖可后悔可遗憾?”无冶躺在霍老将军屋里的榻上,早已察觉霍老将军没睡,便好奇问道。
“毕竟是保家卫国,遗憾是有。但不后悔!”霍老将军感叹了一声,“纵观历史,哪里还有人能像我全身而退,儿孙满堂的?起码,我不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若真继续留在那,我不敢包票说能保全多少子孙。”
无冶没想到霍老将军会这么回答。他原以为,霍老将军会因为一身抱负未得施展,现在如困兽般留在这里而郁郁寡欢。
想了想,无冶也看开了,笑道:“也好,做个农家翁也是个乐事。说明还算太平。”
无冶并没有多说如今朝中的局势,几个皇子相争,全然不顾边境百姓。酒肉朱门烂,那些皇子中竟然挑不出明君来。
这事就不烦恼年迈、想要安居乐业的霍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