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亲王的神色一顿,倒也不是气愤,而是他想过程染听到之后的种种反应,唯独没有预料到对方这般云淡风轻,好似全然知晓一般的轻淡。
“他日我为皇,你想要什么本王便予你什么,没有旁的人比你更为有权势。”
说完,敬亲王半是亲昵半是威胁的按上了程染的肩膀,烛火微微晃动,映的敬亲王白胖的面容忽的生出几分阴鹜来。
程染收了这笑,燃了星火点点的眼眸温凉的看着攀在自己肩甲上的手,那双手的力气在缓缓收紧,好似要把她的肩胛捏碎一般,紫金铜炉上的熏香黏腻的缠人,缠的人浑身没有几分力气,心底却是无端生出些旖旎念头来。
程染心想,这药物倒是比贵妃娘娘的要好上些许,她竟是此时才反应过来。
大概是因着这熏香,程染开口说出的话也带上了一种缠绵的温柔之意。
“王爷,您看上的是我这副皮囊,殊不知,我也是看脸的。”
敬亲王被程染这话刺的骤然沉了脸色,说程染敬酒不吃吃罚酒,言罢就要用强的。
慕淮危带着慕枫以及一众暗卫破门而入的时候,只见那灯火明灭之间,程染云粉的外衫一侧浸润了粘稠温热的鲜血,她闻声缓缓起身,赤足而立,水墨浸染的青丝尽数笼于身际,手中沾血的簪子还那般死死的刺在敬亲王的胸前,于是拔出之际,鲜血如同碎玉投珠一般洒落在眼前。
程染站起身来,不言不语静静的看向慕淮危,清冷的眉眼透着一股沸腾的死寂来,眼尾多的一抹红痕温柔至极,红的好似要滴出血来。
慕淮危提剑而立,微微怔了怔,明明两人不过是几步的距离,大抵是这烛火太过摇曳不定,使得光影都错乱不堪,这几步的距离他望见了一个他忽的认不清的人。
“慕大人。”
程染忽的开口,言语末尾,她随手甩了沾血的簪子。
“乱臣贼子已经伏诛,敬亲王临死之时言语,郭大将军已经秘密带兵反京,他此番是要与谢彦川等人汇合,殿下危,需尽早收缴叛军,解围京之困。”
风雪飘摇之际,十几万叛军秘密启程,谢玹带领着这么多年父亲的心血,满怀踌躇的准备攻入汴京,到时候皇位唾手可得,江山天下尽是掌中之物。
只不过他的美梦被一声骤然长鸣的嘶鸣声给打破了。
“什么人!”
谢玹立刻警觉起来,不一会儿,前方探路的士兵急匆匆的赶来,慌张的说道:
“世子殿下,前面、前面有军队!”
此番话语不过落下片刻,浩浩荡荡的大军便席卷而来,那凛风骤雪疾驰而来的是二十万大军。
慕淮危骑马在徐生的身侧说道;
“徐将军,叛军人数足有十万之众,虽然大多数山匪和百姓,但也不能小觑。”
今日带着徐家军返京的徐生点了点头,他们徐家军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比这群乌合之众强出太多,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小心部署了一番,军中之人都是自己的兄弟,他不能让任何一个兄弟枉死。
敬亲王想要跟皇后,谢彦川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汴京,可是这般螳螂捕蝉,依旧有黄雀在后。
当初徐生兵分两路,一路明一路暗,明着的此刻走在官道上,让皇后和谢彦川监视,而暗的这一队人马暗地里跟慕淮生汇合,为的就是提早解决敬亲王,然后将郭大将军和郭皇后前后夹击,成围困之势。
“谢玹,大势已去,你若是投靠殿下,还有一条生路。”
谢玹自是不服,冷冷的骂了几句慕淮危,他之前不是没有怀疑过慕淮危,只不过起兵迫在眉睫,他无暇顾及,再加上他不相信在自己的地盘,一个慕淮危能够掀起什么风浪,所以只是将人牢牢的监视起来,没成想一朝翻船,便是这般血的教训。
程染听着这般你来我往的骂战,心想,如此便是自己立威之际了,她骑马走上前去,因着衣裳沾了血,她临时穿了件慕淮危的,好在二人身高差不多,到也算是合身,如此两个清冷疏离之人同时出现在谢玹的面前之时,谢玹看着程染那陌生的淡漠,顿了顿。
就在这片刻,程染忽的将东西扔到了谢玹的马下。
“如今你好好看上一看,这是何人。”
兵卒走上前去,将那麻袋打开,赫然是敬亲王的头颅。
敬亲王那张白胖的脸还不敢置信的死死盯着人,兵卒惊慌失措对着谢玹大喊:
“是王爷的头颅,王爷死了!”
军心不稳。
程染因着神勇无敌的药效未退,此刻倒是精神疲惫,身体却是十分的亢奋,等谢玹稳定军心之时,程染默不作声的将一旁士兵的弓箭拿了过来。
箭如星矢,在橘光灯火之中,赫然刺进谢玹的肩胛之中。
谢玹一时痛晕过去,摔下马。
到最后,慕淮危和徐生不费一兵一卒收了敬亲王的叛军。
徐生对于程染极为赞赏,不由起了爱才之心,脱口而出:
“程大人,你若是入军,定是一方大将。”
程染垂目轻笑,压细了嗓子说道:
“咱家未净身之前倒是有这么个念头。”
徐生:“......”